第4章(1 / 2)

浮生相尽欢 素光同 2491 字 17天前

“哈哈哈——”那个金发首领忽然嘲弄地大笑,在交缠恶斗中,对着我师父大声说道:“你小子算有种,胆敢封印一半灵力外出闯荡,要么是不要命,要么是太拼命!”

他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更显狰狞,掌中冒出的金光四溢,“不管是哪一种,今天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

我没有心思去细想他的话,只全神贯注地凝望师父,忽然注意到一只异乎寻常的猛虎,它的脑门上金光熠熠,始终站在最边角处——

像是在掌控其他老虎。

我心头一动,跑出了结界。

碎石飞溅,血稠夜浓,那些人犹在忘我地厮杀,他们双目通红,招招都是宁愿同归于尽的狠厉,只顾着尽快取到师父的命,并不曾留意于我。

我跑进小巷,绕进那个住了许多年的院子,取下了墙上悬挂的弓箭。

我的御风诀学的并不好,可眼下却像是突然开了窍,凌风站在院墙之上,脚下踩着残破的瓦片,将箭矢对准那只奇怪的老虎……

猎猎长风带着那只锋利的流箭疾飞,势如破竹般深深扎入那猛虎的头颅。

老虎伏地而死,所有猛虎跟着化作粉末,夜风一吹,但余尘土飞扬。

师父见状,攻势更猛,须臾已经解决四个敌手。

“啊——贱人!!!”

一声惊喝划破长空。

那个长了一头金毛的首领瞧见了我,愤恨到目眦欲裂,他决然放弃与师父的缠斗,脚下一蹬,跃到半空,将掌中所握的长刀朝我狠狠掷了过来。

我跳下高墙,拼命向前跑,只是方才控风几乎用光了力气,现在腿软的很,并不能跑多快。

我回头,骇然发现那把刀跟着转了个弯,刀锋暴怒地朝我砍来,寒光凛冽,眼看便要将我当场横切。

然而另一把雪白的剑却倏忽竖了过来,惊起肃杀寒芒,骤然挡住了这把锐刀。

我讶异抬头,见那巷口的粗壮古树上,坐了个一身白衣的陌生男子。

他的容貌甚为清秀,白衣翩然若雪染成,腰带上系着两块精致的墨玉,在月华下闪着温润的明光。

“哎,我原本一点也不想插手的,”白衣男子慨叹一声,手扶树干打了个哈欠,“谁叫你们实在太吵,真叫人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得……”

他纵身跳下古树,轻巧落地,唇角上挑成好看的弧度,“也是见这位姑娘胆子挺大,才会顺手搭救一把。”

他似乎刻意摆了个玉树临风的姿势,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骄傲地噙起一笑道:“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幅天生的古道热肠,哈哈哈……”

他笑得很开心,只是我们这些听的人都抖了一下。

金毛首领的嘴角狂抽,好像快被他气晕过去。

奈何白衣男的法力深厚,只得让金毛首领服了软,双手抱拳,对着他彬彬有礼道:“我等与仇敌酣战,叨扰阁下,我先在此赔个不是。”

金毛首领话锋一转,接着道:“但我们金虎帮也是冥界有头有脸的帮派,并非阁下想拿捏便能拿捏得了。阁下若偏要帮那个亡命之徒,也得先掂量掂量您背后的台面。”

这金毛首领刻意将“金虎帮”三字念了重音,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金虎帮的势力在冥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说到底,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惹得起。

我以为那位白衣男会就此离开,却不料他闲闲一笑,正色道:“原来你想和我比背景?”

他从腰带上解下两块墨玉中的一块,霎时白光毕现,撒出了漫天的鹅毛大雪。

“我这人向来低调,你却非让我表明身份,”白衣男抬起下巴,又道:“冥洲王城有风花雪月四令,你知道吧,不巧我正是位列第三的雪令……”

冥界分为八荒十六洲,各地都有管事的领主,而所有领主唯一服从的君王,便是冥洲王城宏伟宫阙里的冥君殿下。

金虎帮的后台就是再硬再厉害,又哪里敌的过——

整个冥界之主。

这话一出,方才还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金毛首领,竟然脖子一缩,收刀跪了下去,“我等不知雪令大人驾道,如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他的语气变得诚惶诚恐,甚至过犹不及,“小的并非有意冒犯大人,实乃……”

雪令大人冷声道:“打住!我不想听了,你们收拾收拾,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

那群壮汉毕恭毕敬行了礼,连滚带爬跑没了影,果真乖巧地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回过神来,立刻奔向以剑撑地的师父,他的衣裳破了多处,血从里面漫出来,衬得伤口更加狰狞。

我站在他身边,想伸手去扶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留给我,无论碰哪一处,都会牵到他的伤。

我鼻子一酸,快要哭出来,颤着声音问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样?”

他单膝跪地,徒手撑着剑,并没有回答我。

“哎,别问了。”雪令一甩白衣广袖,双手背后走过来,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师父本就中了剧毒,方才那一番打斗又负了重伤,眼下毒入肺腑,五脏俱损,合该是山穷水尽,行将就木了。”

雪令善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语声温厚地劝慰道:“明日清晨,你早早地起床,去街尾那家棺材铺里好生挑个棺材,将你师父妥妥地放进去,在风水宝地里安葬了以后……”

我冷冷看着他,让他的话噎了半刻,才结巴着继续道:“逢、逢年过节,别忘了给他上两柱香……”

☆、第5章 广寒秋

长街古巷,四下空寂无人,一弯冷月苍苍高悬,幽绿的青苔上覆了一层新染的血。

我的双手凉到发木,脚沉重的像灌了铅,有种寒意渗到了骨子里,让我喉咙涩疼,既哭不出眼泪,也说不上来话。

师父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的一只手握着剑柄,剑尖死死支撑在地上,月光迷离,他的脸色苍白到不像话,仿佛书画阁里最好的云波宣纸,只是轻轻一戳,那纸就会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