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赶紧出手打算把这个医疗仓弄开,不过刚一动手就被珊多拉拽住了,后者指着舱室中央的设备:“看那个。”
这间“医务室”中央有一台数据终端机,只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台终端机正处于待机状态,而现在它已经启动,机器上方的全息画面飞快刷新了几行数据,随后便显现出一个淡蓝色的人形来,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莉莉娜的全身像:看样子小乌鸦和莉莉娜阴差阳错地启动了这里的医疗诊断系统。两秒钟后,莉莉娜的身体诊断报告便出现在那台终端机上,上面只有一段话:
“六号医疗仓诊断:仓体内生物特征错误,请放人进去。”
莉莉娜闷声闷气的声音继续从医疗仓里传出来:“老大赶紧救人呐!这里面黑咕隆咚的!旧帝国制造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人性化呐!”
我跟珊多拉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后者在医疗仓外面操作了几下,莉莉娜才终于重见天日,这个自作自受的熊孩子一眼就看到中央终端机上显示的诊断报告,顿时暴跳起来:“什么叫‘请放人进去’!本教宗哪里看着不像人了!本教宗这么可爱一小姑娘怎么看着就不像人了!”
我赶紧摁住这小丫头:“别激动别激动,你跟这艘船默认的乘员肯定不是一个型号,医疗仓判断失误也挺正常。”
这时候珊多拉正在再次检查刚才莉莉娜钻进去的那个医疗仓,她突然有所发现:“阿俊,你看这个!这里有一行字,手写的字!”
我赶紧凑过去查看情况,珊多拉指着医疗仓的外壳,我果然在那看到一大片明显是手写体的字迹,不过那行文字看着好像是用某种手持工具烧蚀出来的,它的内容让人困惑:“沃伦?菲尔德日记,今天是醒来第八天。完成了例行工作,也就是观察那空空荡荡的雷达图像。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预定应该启动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启动。醒来的人还是只有我一个,舰载主机没有回应我的提问,它仍然处于静默状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再次回到这间医疗室做身体检查,设备报告一切正常我的身体一切正常,但这艘船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我会继续观察下去,虽然情况有点糟,但我想那些训练可以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一定是飞船乘员留下的,”我做出显而易见的判断。“不过根据日记内容……他好像遇上了非常不妙的情况,只有一个人醒来是怎么回事?”
“这艘船一定是哪出了故障,”珊多拉皱着眉,“可能是七万年前那次灾难把船弄坏了。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为什么这个沃伦?菲尔德要把日记刻在医疗仓的外壳上,这可有点原始了。”
我环视四周,这里看不到其他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我们一路进来也没有看到那位“沃伦?菲尔德”的身影或者他留下的任何记录,当然,考虑到这艘幽灵船已经度过非常久远的年月。那位船员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但他应该不只留下了这一条日记才对。
“回大厅,刚才咱们没有仔细检查过那地方,”珊多拉决定回头寻找。“那些留言上不是也说了么,大厅附近有工作间之类的设施,那里肯定有线索。”
我也想起这件事来。活动厅门口的留言上提到了工作间,只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飞船乘员以及主机房上。那条留言提到的工作间就被暂时放在一边去了,现在这个“沃伦?菲尔德”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那些工作间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众人立即折返回到活动厅。珊多拉放出来一大堆智能探针,小乌鸦也把她的迷你小姑娘大军释放出来,一大帮机灵敏捷的侦查员开始分头寻找任何疑似人类活动痕迹的东西。最先找到线索的果然又是那只气运好到诡异的傻鸟:她的一只裂生体兴高采烈地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地跟众人汇报着什么,我们跟着那只巴掌大小的小小乌鸦来到大厅一角,在墙上发现了好几段话,这次可不只是一篇日记了: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四天,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系统设定应该是在混乱结束之后,并在接触到其他幸存者时才启动苏醒协议,但雷达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存在其他幸存者,飞船孤零零地飘荡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导航装置还在自动状态,并且继续向不知名的坐标跳跃:这是一个重大异常。除此之外倒是有个好消息,混乱似乎确实已经停息了,没有追击的敌人,也没有持续崩溃的世界。不管情况如何,我都应该开始工作,之前已经设想过流程出错应该怎么办虽然当时认为这不可能,但现在看来似乎这真的已经发生,很庆幸之前的先见之明。后记:这篇日记其实是第五天补记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五天,完成了对所有系统的检查,坏消息是飞船好像被严重破坏过,外层休眠设施无响应,连接桥卡死,传送装置也是坏的,看来在沉睡期间飞船仍然遭遇了攻击,好消息是我还活着,核心区的其他人也活着,并且飞船还在运转。大部分设备是好的,只是拒绝人工接管,很正常,最初设定它们就不应该被碳基生物控制,碳基生物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容易犯错。但还是有些不爽。另:考虑到一些糟糕的可能性,写在数据终端里的日记很可能无人能看到,所以我决定把每天的日记刻写在飞船各处,如果我死于意外,这些记录可以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被其他人看到。那帮幸运的家伙,你们好好睡吧,沃伦?菲尔德上尉要开始执勤了。”
看到这儿,珊多拉和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篇日记解释了为什么这些文字会用最原始的方式刻在墙上留下日记的人一开始确实是把东西记录在数据终端里的,但他在第五天便预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于是他用更原始但更保险的方式把它们刻在了外面。
“这个沃伦?菲尔德看来是个坚强乐观的仆从军战士,”珊多拉轻声说道,“我已经猜到他遇上多糟糕的情况了,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现实并开始工作,即使是旧帝国的仆从军里,拥有这种心理素质的人也不是很多的。”
“可不一定这么完美,”莉莉娜指着接下来的日记,“看,他也是有怨言的。”
我看着那篇日记,上面的内容跟前两篇似乎并不连贯:
“沃伦?菲尔德日记,鬼知道第几天,可能是十多天吧,自从上次去医疗室以来很长时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利,试着寻找最近的物质位面信号,但只有一片空白,虚空中很少有这么荒凉的地方,看来那场大灾难把所有世界都给抹平了,我可能要跟这艘被诅咒的飞船一起永远这么漂流下去。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得工作,观察记录一成不变,每天都是一样的东西,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看着空空荡荡的雷达,脑子也是空空荡荡的,真希望能看到别的信号,哪怕是杂波也好。”
墙上一共就这三篇日记。
(好吧,第二遍推荐,为啥都说我的推荐没效果呢……看到推荐过去的人冒个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