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道:“臣妾会一直都陪着皇上的。”
半晌,成帝才点了点头,又叹了声。
静默之中,忽听太监又道:“清妍公主来见皇上。”
成帝笑了笑,道:“清妍来了,也好,朕正也想着她呢,再过几日她也就嫁了,以后再相见,只怕也不是这会儿之情了。”
说话间,果然就见清妍公主徐步入内,上前拜见完毕,成帝便招手叫她过去。
清妍靠前儿,挨着坐了,道:“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成帝道:“已经好了许多。你如何这会儿来了?”
清妍道:“自然是我想念父皇了,父皇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呢,我听闻您早上又发了一番脾气,把太医们都骂走了?这可不成,我小时候不肯吃药,您还说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如何自个儿却也如此呢?”
成帝见她撒娇,便笑起来,道:“原来你是特意来训我的。”
清妍道:“哪里敢,清妍只是想父皇身子安康罢了。”说着,便靠在成帝肩头,抱住了他的胳膊。
应含烟闻言,才也笑道:“别人说话皇上都不肯听的,公主说了这话,皇上可要听一听呢,再说,过几日便是公主大婚的好日子,皇上可要快些把身子养好,公主也才能安心得嫁呢。”
成帝看她两人同样温声劝说,心里便喜欢起来,道:“好好,我便听你们的就是了。”因此便又叫太医来,奉药吃了。
成帝吃了药后,便思欲睡,含烟同清妍公主便相继离开,好叫成帝好生养神。
出了成帝寝宫之后,清妍因面有难色,满腹心事似的,只是不声不响。
含烟看在眼中,便问道:“公主像是有心事?”
清妍见问,便道:“应昭容,方才在里头,我怕说了又触动父皇心事,因不敢提……只是我心里有些忧虑,太子哥哥毕竟是才……出了事,我的亲事偏定在这两天,可使得么?”
含烟听了,想了片刻,道:“倘若使不得,皇上何等之人,自然早就开口说了,如今皇上不提,自然也是默许了。何况这日子是早定下的……而太子偏偏早就给……废为庶人了,所以……想必皇上也是不想因此而耽搁公主终身的意思呢。”
清妍听了,略觉开怀,便点头道:“你说的果然有理,幸亏我方才不曾贸然提起来,不然父皇定又有一番伤心了。”
含烟便劝慰道:“公主不必在意,只顾好生待嫁就是了……这两日,也多来看望皇上,可知你将出嫁了,皇上心里也是不舍得的?方才那许多人劝着吃药,皇上还大发雷霆呢,只公主一来,就答应了。”
清妍公主点头,笑道:“应昭容,多亏你心细照料父皇,我记下了,过了晌儿自然再来。”
两人说了几句,便自分别,含烟正欲带人回宫去,忽地有宫女前来,道:“应昭容,淑妃娘娘请你去见。”
含烟心中乱跳,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惧意,却也是不敢推辞,忙含笑应了,只问道:“不知娘娘有何要事呢?”
那宫女面无表情,道:“这个奴婢又哪里敢臆测,横竖应昭容去了便知。”
含烟无法,只得心怀忐忑,随她往淑妃宫中而去。
话说那夜,怀真同小唐商议回娘家之事,起初小唐尚有难为之意,也不知两人到底又如何商议的,小唐究竟答应了。
次日,怀真便又跟唐夫人说了,唐夫人虽疼爱她,倒也体恤她的心意,自然便也应了。
怀真立刻派了人回应公府,同老太君李贤淑等先报了,然后便打点了一番,便带着吉祥恭喜,自回府来。
怀真这一遭儿回府,比先前更是不同,先是拜见老太君,应老太君便叫挨着坐了,握着手儿,疼爱的如宝贝似的,因细细打量了一番,便道:“如今嫁了,却倒是比从前在家里时候更加出落了,手上也略长了些儿肉呢,可见唐府并没有亏待你。”
说着,又对众人道:“你们看是不是呢?”
当下众人都连声说是,怀真只是笑着不言语,放眼四看,除了这府内的人外,竟连应含烟那边府内的伯母跟几个妹妹们也在,委实齐全。
如今,当晚上陪着老太君用了晚饭,又坐了会儿,才放了她自回东院。李贤淑便趁机陪着往回去。
李贤淑许久不见女儿,欣喜非常,又看怀真果然比先前养的更好,才放心,就道:“上回你爹因听说唐府请了太医过府,便疑神疑鬼的,生怕是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呢,他竟回家来,撺掇着叫我过去看看,我因想着你才嫁了,当娘的就立刻跑了去,又像是什么样儿呢,因此我不理会他,后来他到底自个儿去问了唐大人……咳,问了毅儿,果然是说太太病了,他才放心呢。”
怀真听到她改口唤小唐“毅儿”,心中只觉得异常好笑,便不由也笑道:“唐叔叔回去也跟我说了……原来是爹不放心么?”
李贤淑道:“那自然了,我本以为我是个操心的,结果你爹比我还着急呢。”
两个人回了东院,进了屋内,怀真打量自己的绣房之中,摆设陈列等物,一如先前,毫无变更,她一一看过了一遍,心中感慨,且又喜欢。
怀真统看了一回,才又回来,同李贤淑在桌边坐了,便问家里一切可好,李贤淑笑说:“都好……”说了一句,忽然微微皱眉。
怀真便问道:“怎么了?”
李贤淑皱着眉,叹道:“罢了,本来你才回来,不该告诉你这烦心事儿的,可迟早晚要知道。”
怀真不解,就仍看她,李贤淑便恨的咬牙,道:“还不是蕊儿?这个丫头,是走上邪路了。”
怀真怔问缘故。李贤淑道:“先前不是给她找了个人家儿么?凭心而论,那家子委实是不错的,书香之家不说,公子的性情也好,怎奈蕊儿……也不知是着什么邪,起初倒还使得,渐渐地就闹腾起来,自打你跟唐……你跟毅儿被皇上赐婚后,她愈发地作天作地的,把人家里闹的不像话……害得你爹颜面无存。”
怀真暗暗震惊,忙道:“为何我竟一点也不知道的?”
李贤淑道:“若是传扬出去,那还得了?我早说过那家子不错,人家知书达理的,因此竟按着不许底下乱传,私下里找你爹商议。”
怀真道:“然后却是如何?”
李贤淑道:“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按理说,若是此事是他们的过错,咱们自然不依,但是是蕊儿自己不像话,天天做耗的,反是咱们理亏,你爹见如此,私底下好言好语地陪了许多不是……亏得人家素来敬重你爹的为人,这件事才暂时按下了。”
怀真仍是似懂非懂:“听娘的意思,莫非是蕊姐姐不喜欢那家,所以才闹?”
李贤淑不免冷道:“她还摆着千金小姐的谱呢!也不知还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当初因她在家里作出那件丑事来,老太君跟太太都想随便打发了她,那个意思,竟是嫁鸡嫁狗都使得……是我又苦心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若是她安心过起日子来,又该何等和乐?真是个癞狗扶不上墙的,现在想想,我算是白操心了。”
怀真便安抚李贤淑,道:“娘,难得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