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1 / 2)

明慧心底“咯噔”一声,不等凌霄说完,便喝道:“霄儿,又开始胡说了?”

怀真未及听清,见林明慧喝住凌霄,不免一怔。谁知清妍公主已经明白了,当下就变了脸色。

凌霄捂住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左右看看,便又一声不吭地搂住了怀真的脖子:“总之霄儿不回去。”

清妍公主似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嘴角抽了两下,终转过身来,对林明慧低声说道:“我今儿才知道,霄儿为何跟她这样亲了。”一语说罢,拂袖快步往外而去。

林明慧叫了声,清妍公主却停也不停,径直去了。林明慧大急,便又来抱凌霄,凌霄却总是不听,林明慧气得伸手拍了他两下,凌霄吃痛,又见母亲是这般凶狠,顿时也放声大哭起来。

林明慧见他哭的如此,便不敢再打他,怀真正有些不知所措,忽地见小孩儿在自己怀中哭的脸红身颤,是这等不顾一切撕心裂肺似的,怀真便觉得心头一颤,竟也有一股悲伤之意涌动,大有无法遏抑之势。

怀真不由抱紧了凌霄,眼中的泪亦不由自主掉了下来,恨不得也随着凌霄一块儿放声大哭。

林明慧察觉,见她是这般……当下讪讪停手,不敢太过造次。

毕竟当着林明慧的面儿,怀真忙敛伤拭泪,强颜欢笑道:“霄儿别哭了,乖乖跟你娘回府去……改日再来也是使得的。”

不料凌霄边哭边说:“我不要回去,娘坏!”

林明慧因见清妍公主已经去了,又见凌霄闹得不像,恨得咬了咬牙,不免又打了凌霄两下,正想好歹硬拖了去,却听怀真说道:“姐姐,不如且让霄儿在府里留一夜,明儿再叫他回去。”

明慧呆了呆,道:“这……只恐怕他年纪小,若是不懂事,晚上闹腾起来……”

凌霄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却仍道:“娘坏,霄儿不会闹。”

明慧见他哭的着实可怜,到底是心疼的,便道:“罢了罢了,真是冤孽!我倒是成了坏人了!”只好又对怀真叮嘱了两句,便急急地也出府去了。

不提林明慧跟清妍公主两人自回凌府,且说两人去后,且喜下午无人再来唐府,凌霄也甚是乖巧,只是跟着怀真,也并不闹事。

怀真走到哪里,他便也跟着,宛若小尾巴一般,怀真也自喜欢他,便领着先去探望过唐夫人,又去探望敏丽。

凌霄望着敏丽的孩儿,越发笑起来,道:“跟弟弟一样。”趴着又逗了一会儿。

傍晚时候,吩咐丫鬟们分别给唐夫人和敏丽送了晚饭,怀真自回房中,近来她不思饮食,又因大家晚上不在一处吃饭,无人管束,故而她每每便把晚饭省了,笑荷夜雪等劝说也自不听。

然而今儿因凌霄也在,自然是使不得的,当下便陪着凌霄吃了两口,便停下来,只看奶娘喂凌霄吃饭。

凌霄被喂了两口饭,自己却也拿了个汤匙,舀了一口鸡蛋羹,便如法炮制地送到怀真嘴边儿。

怀真虽看着他吃东西,心思早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听得奶母笑,才反应过来,见凌霄眼巴巴看着自己,道:“婶婶也吃……”

怀真难以推辞这般情意,只张口也含着吃了,凌霄高兴起来,又喂了她两口,才罢休。

两人吃了饭,因凌霄在,怀真倒是比平日多用了点东西,笑荷夜雪等暗中念佛。

是夜,怀真陪着凌霄,又略说了几句话,便叫奶母带了凌霄自去客房安歇,不料凌霄拉着手,竟不肯走,只嚷说要同怀真一块儿睡。

怀真见他小人儿如此,也不忍违逆,便留了他在房中罢了。

凌霄竟十分开心,穿着中衣,在床上走来走去,小大人儿一般,着实可爱。

怀真啼笑皆非,道:“快睡了罢,你平日在家里是几时睡的?”

凌霄便坐在怀真身旁:“霄儿陪着二叔,二叔几时睡,霄儿就几时睡。”

怀真一怔,忽地想到白日里凌霄那没说完、就给林明慧打断的一句话,便问:“先前……你娘叫你家去,你为何说是你二叔对你说什么了呢?”

凌霄见她问,便犹豫着不回答,怀真便问道:“霄儿可是有什么话瞒着我?”

凌霄到底是个孩子,被怀真如此一问,便红了脸,低头想了会子,便道:“是二叔……对霄儿说,婶婶不高兴,让霄儿留在身边,陪着婶婶……”他到底年纪小,只期期艾艾,颠三倒四,说了这两句话,怀真却已经明白了。

怀真意外之余,不知为何,心中那压着的难过竟仿佛被人狠戳了一下似的,便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凌霄凑到跟前,便道:“婶婶为什么不高兴?”

怀真本不想回答,毕竟是个孩子,又懂什么?然而……这许多日子来,人前人后,都只是一副没事人的样貌,竟把那些无情的真相统统都压制心底,又能对谁说去?此刻心潮起伏,怀真一摇头,静了会儿,毕竟又低低道:“因为婶婶喜欢的人,出了事了,所以婶婶……很难过。”那“难过”两字才出口,泪已经晃落下来。

凌霄看得分明,便抬起手来,给她拭泪,又奇道:“可是、二叔好好的……”

怀真眼中带着泪,满心悲怆,听了这一句,却无奈笑了:“霄儿浑说,不是你二叔。”

凌霄歪头看着她,十分不解似的,怀真索性把他抱入怀中:“霄儿不懂……婶婶喜欢的,自然是你唐叔叔了,他是婶婶的夫君……如今他出了事了,婶婶心里……”

怀真说不下去,便将下颌抵在凌霄头上,只是扑簌簌地偷偷落泪,仿佛连日来挤压心底的泪,都在这会子如破闸洪水一般,倾泻而出,那些压抑着的难受,便如水底尘沙,翻翻涌涌,每一次的涌动,都带着沙沙的痛楚,无休无尽。

原来并不是不难过,也并不是忘了难过,这份难过始终都在,只在一个特定的时候,便现身出来,扬伤舞痛,肆意折磨。

怀真正情难自禁,泪落不停,只差一线便欲嚎啕,身子因压抑而阵阵战栗。

不料凌霄默默地抱了她一会儿,喃喃道:“可是霄儿看见了,婶婶喜欢的是二叔……”

怀真朦胧里听了这句,自然觉着这孩子竟胡言乱语起来,便流着泪随口应付:“霄儿哪里看见了?”

凌霄道:“从爹爹的……爹爹的碗里看到的。”

怀真越发不解,暗中深吸了几口气,好歹止住了心头伤悲,便擦了擦泪,道:“霄儿看的不对……婶婶只喜欢你唐叔叔……”

凌霄闷闷地钻在她怀中,小声说:“霄儿没看错,婶婶把香包、香包丢了……二叔……捡回来了。”

怀真见他竟越发说出详细来,就止住了泪,把凌霄的小脸儿一抬问:“什么香包儿?”

凌霄拧着细细的小眉毛望着怀真:“有……小鸭子的荷包,在水里的……”

怀真却不记得自己哪里有过什么小鸭子的荷包,还是在水里,若说香包,跟凌绝相关的……近来却有个莲花香包,却又跟小鸭子、水有何干系?

怀真听了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盯着凌霄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心中不由涩涩失笑,因想:“我是疯魔了不成?竟同个三岁的孩子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