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然后她转过身,继续盯着远方,虽然周围风雨交加,她却完全感受不到,想到傅大哥就要回来了,就高兴的根本坐不住,她想早一点看见傅大哥,也想让傅大哥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可是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半晌了,风吹的好冷啊,可是傅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正想着,一道让人觉得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玉凡。”

白玉凡——也就是白阿姨——一愣,她觉得这声音听着有些奇怪,但又格外的熟悉,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身子,看见在楼顶上的第三个人。

因为光线还有自己视力的原因,就像是傅缘凡一样,她看不清长相。但那种熟悉的站姿,还有声音的节奏,以及即使看不清也能够感受到的,落在自己身上的温暖视线。白玉凡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她迟疑的开口:“傅大哥?”

“傅大哥”用她熟悉的在梦中都可以认出的姿势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又停住,轻轻的应了一声:“我在。”

虽然声音听着有些变了,但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傅大哥吧?不,一定就是傅大哥。

白玉凡跨过围栏,对着“傅大哥”伸出双手,双脚交错,“傅大哥你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消耗了太多体力,也许是因为终于等到了想要等的那个人,白玉凡还伸着手,还在往前走着,身子却失了力气,直直的往下倒了下去。

“傅大哥”一步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白玉凡感觉风雨都被挡住,“傅大哥”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我回来了。”

然后,她终于安心的昏了过去。

方琼一把将白玉凡抱了起来,看了一眼从方才开始,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的傅缘凡,说:“白阿姨昏迷了,快点喊医生看看!”说完,不等傅缘凡应声,已经抱着白玉凡回了楼里。

第14章 爱人 03

把白玉凡给抱回来,换衣服又喊医生,挂水吃药擦身体等等,一大堆的事情忙下来,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母亲,傅缘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的姐姐在国外没法回来,丈夫需要工作维持他们的生活还有各种费用,包括母亲的医药费,女儿需要念书,大部分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照顾母亲。

虽然照顾一个健忘症越来越严重的老人,确实非常繁琐,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感到烦闷和挫败,但傅缘凡从来都是甘之如饴。因为她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就是母亲一个人,带着她和姐姐,一点一点扛下来,把她们抚养长大的。

当年母亲因为父亲过世的消息,一度精神上出现了状况,有一次也是跟这次一样,爬到了极高的地方去要等父亲,差点坠楼。吓的她和姐姐哭的无法抑制,抱着母亲求她不要死。

大概是她和姐姐哭的太过于伤心和害怕,那个时候精神出了问题,完全看不见其他人的母亲被她们的哭声喊了回来,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拉着她们的手带着她们回家了,然后从那之后直到母亲的健忘症愈发严重之前,都没有再犯过病。

母亲是爱着父亲的,虽然没有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但是他们在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相濡以沫的生活,他们间的感情早已无需用言语赘述。

大约是现在觉得她和姐姐已经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再也不需要操心了。母亲的身体突然就开始糟糕了起来,就像是这么多年的沉珂全都一涌而上,记忆力也开始出了问题。

她开始慢慢的不记得以前的一些事情,又开始记不清最近做的事,到现在连她和姐姐还有她们的孩子都开始忘记了。

也不能说是忘记……

她的记忆里只是剩下了跟父亲相关的事情,仿佛一切的记忆都开始倒退,退到了父亲出事之前,但又会混乱的夹杂现在的记忆,全部交织在一起,看起来似乎非常清醒,但实际上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乱麻,谁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傅缘凡是真的没有想到,母亲会如同当年一般,竟然再次往高处跑,等待父亲回来。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年的母亲在知道父亲出事的消息后,在他们全都接受了现实后,抓着她和姐姐的手说:“你们的爸爸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傅缘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擦干了头发,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被雨水浸透之后冰冷透骨的身子慢慢转好。

她看了一眼坐在母亲床头的方琼,轻声道:“这一次真的谢谢你。”

“没有什么。”方琼看着躺在床上,眉眼间格外安宁的白玉凡,她发现自己上次被白玉凡拿走的木莲花,就放在白玉凡的床头,“白阿姨是一个很好的人。”

明明方琼的年龄要比自己小上一些,但在方琼的眉眼之间,还有行事之事的果断沉稳,都让傅缘凡忽略了这一点。特别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傅缘凡倒是更加觉得方琼可靠了。

她的心里有很多的话想问,但是看着方琼从一开始就穿着的一身病号服,还是劝说道:“刚才到外面淋了一身的雨,让你在这里帮忙看着老人真是不好意思,你快些换身衣裳吧,以免冻着自己。”

方琼闻声笑笑:“我没有淋到多少雨,也不冷,不用挂怀。”

跟之前为了找白玉凡,把整个医院里里外外都跑了一边,浑身淋的湿透的傅缘凡相比,在楼顶站的那一会,她确实没有淋到多少的雨。而且那时候的雨势,相较之前已经弱了许多,回来坐了一会,感觉还是可以忍受的。

现在确定傅缘凡这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方琼准备起身离开。

傅缘凡见方琼要走,张了张口,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却还是喊住了方琼,问道:“刚才在楼上……”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你是怎么做到的?”见方琼转身看着自己,傅缘凡把从还在楼顶时候就存在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如果不是知道站在眼前的人就是你,我几乎要以为……是我的父亲为了阻止母亲还魂了。”

父亲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在楼顶上的时候,当她看着背光的方琼用那种让她一眼看过去,脑海中就闪过父亲两个字的语调与姿势说话的时候,关于父亲的记忆一下子就全都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就跟她的母亲一样,她以为这真的是父亲回来了,直到方琼将母亲抱了回来,她都没有缓过来。

方琼顿了一下,看向躺在病床上白玉凡床头的那些东西。

一些老旧的照片;一段简单的,在二三十年前,对普通人来说格外稀少珍贵的磁带;还有白玉凡那位“傅大哥”的信笺、日记。

这些全都是被白玉凡当作宝贝一样,藏了几十年的东西。

在那些信件中,还能够找到当年岁月青葱的时候,白玉凡与傅大哥之间,隐藏了许多爱语的情书。

白玉凡那个时候,不比他们的上一辈那般吝啬于表达喜欢的感情,但也不如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奔放,为了表达爱意,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们那个时候,若是喜欢一个人,大多数的时候是含蓄的、不会直白说出来的。

她会把傅大哥的衣服偷偷的拿去洗掉,给他准备好一些会需要的东西,会关心他是冷了还是暖了,有没有吃饱等等这些琐碎的东西。

在信里写上一句“想你”,便已经鼓上了莫大的勇气。

傅缘凡随着方琼的视线定定的看着那些东西。就跟那只木钗一样,都是母亲在住院之后,她一点点从家里给母亲招来的。

因为有的时候,母亲会突然变得很着急,开始不停的翻找自己的床铺,并且想要到外面去,她会看起来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