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这些人,统统都是狗眼看人低!

她啜泣着,恸哭着,凄凄惨惨地给岁青禾让出了一条道。

在场的男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岁青禾年纪轻轻,就咄咄逼人,跑来欺凌继母,也太过了些。

他们却完全想不到,当初岁谷雨一个正室是如何被个小三耀武扬威的。

岁青禾在各色眼神中,稳稳上前,她站在离遗像半米远的地方,漠然地盯着黑白相框里的许耀祖,心里掀不起一点风浪。

在母亲死的那一刻,她记忆里的父亲,就陪着母亲一起死了。

她早就没有父亲了。

闻辰两兄弟全程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从他们这里,只能看到岁青禾单薄的身姿,和挺直孤傲的脊背。

她从香袋里取出了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燃,也不拜,也不跪,只是稍稍一个拱手示意,随意地把香插在香炉里。

陈芸眼尖,看清这一切,嚎啕大哭,“老许啊,你看清楚没有,你临死前还在念叨的这个大女儿,半点都不念情分,连跪都不肯啊。”

岁青禾却在此时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了个鄙薄的笑,“你不是说他不愿再认我吗?怎么现在又是临死前还在念叨呢?”

陈芸眼神一乱,慌忙圆场,“他临死前念叨着不想让你再认祖归宗。”

“哦?”岁青禾这次却没有反驳她,认祖归宗什么的,她是岁家的根,又不是许家的根,她做什么要认祖归宗?

香也上了,左泽从文件袋里拿出当年那份遗嘱,清清嗓子就开念。

在听到岁谷雨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许氏集团的50%股份全部留给独女岁青禾,在岁青禾未成年期间由监护人暂行代为打理时,陈芸终于忍不住了。

“她要留也应该留她那些嫁妆,公司又不是她的,她凭什么留给她女儿。”

岁谷雨那些嫁妆早就被她自个儿造光了,岁青禾但凡有点脸就应该自觉羞愧地从许家大门里滚出去!

岁青禾好笑,“这位夫人,你不学法的吗?不知道什么是夫妻共同财产吗?”

陈芸强硬道:“照你这么说,我也是老许的老婆,这些东西应该也有我的一半。”

岁青禾实在懒得跟她计较,“左律师,教教她婚姻存续期间共同财产与婚前财产的区别。”

她上位嫁给许耀祖的时候,许氏集团早就已经做成了,股份自然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些都是许耀祖的婚前财产。最重要的是,许耀祖拿了她妈的钱创办公司,又不想让外人说他是吃软饭的,亲手立下协议,许氏集团的50%股份归属于妻子。

陈芸死死地揪住黄律师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黄律师,你不是这么说的,对不对?老许的遗产应该由我们平分的,对不对。”

有个年老些的宾客看不过去了,扶着拐杖就出来发声,“许总尸骨未寒,你们这些小辈为了争产在他灵前闹得这么难看,实在太过了些。”

黄律师为难地看了陈芸一眼,对方确实是有备而来,不仅拿来了具备法律效益的遗嘱,还有当年那份协议书也一并带过来了,“许夫人,您放心,许先生那50%的股份是依旧由你们几人平分的。”

陈芸怔住,摇摇欲坠,“那怎么能一样。”

岁青禾出手就直接割走了一半,除了她们一房以外,还有许世宗跟其他两个孽种在虎视眈眈,她们能分得到多少?如果拿不到控股权,倒霉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让宾客们看了半天笑话,许世宗终于忍不住了,作为长子的他率先出面,“时辰到了,出殡吧。”

他看了脸色灰败的陈芸一眼,眼神冰冷,对许秋禾道:“既然‘妈’精神不济,你扶着她去休息,父亲出殡,她不用去了。”

陈芸声音尖利,“你休想,我才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子!”

他们灵前闹事已经耽搁太多时间,陈芸也知道再拖下去事情对自己恐怕无益,她擦干眼泪挥了挥手,仪仗队就举幡前行,庄园里响起了低沉的哀乐。

岁青禾没有上前争那些孝子贤孙的位置,而是低调地缀在队尾。

闻阳领了几朵白花分发下去,又拿了朵给她,关切道:“戴一朵吧。”

如果她是具孝女仪,这朵白花就应该别在发间,岁青禾沉默地接过那朵花,轻轻地别在自己的衣襟。一如所有的普通宾客。

周遭的人或多或少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岁青禾全当不知,冷着一张俏脸赛雪欺霜,凛然不可侵犯。

漫长的白幡队伍出了庄园,遥遥地往西边的许氏墓园里走去。

聂鸣坐在商务车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小妻子穿着条黑色的长裙,同那条长长的送殡队伍格格不入,他们融不进她的世界,她也不曾想过融进他们的世界。

送殡队伍继续前行,那辆黑色汽车也低调地跟了一路,直到在墓园门口才停了下来。

落完棺后,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只怕许家的天要彻底变了,他们没有再待下去,而是匆匆地跟许世宗辞行,不一会儿,墓园里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片冷清。

岁青禾跪在岁谷雨的坟墓前,把白花从衣襟上择下去,插至坟头那个小小的花瓶里。

她用手擦拭干净母亲照片上的雨水,低声道:“左律师这几天会跟着你们,把该处理的财产都处理好,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吞掉一个子儿。”

陈芸千辛万苦才买通了黄律师,怎肯让她如愿,“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哪有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岁青禾轻描淡写,“那你就去告吧,是不是我的,法院自有分别。”

她缓缓站起身来,“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该是我的,一分不能少。”

她不愿留在此处跟陈芸扯皮,款摆腰肢,缓缓出了墓园。

陈芸看着她迤逦的背影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不甘心地看向许世宗,“你愿意她红口白牙就分走一半股份?”

先前千方百计对付他,如今青禾一来就开始拉盟友,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围着她转不成?

许世宗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呵”了声,举着黑伞抬脚走人。

次日,“岁青禾欺凌继母强势争产”上了热搜。

“当年登报决意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整整十年对老父不闻不问,父亲灵前随意祭拜不敬死者,如今有脸前来意欲争产,生女不如生叉烧,岁青禾——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