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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义却又叫了两个锦衣卫统领过来,让他们去皇家马场收来所有账册和文书,将来也可说证据。再令李德全召来两个西厂太监,命令他们带人回京监视杨怀古。

一连串安排得当后,徒元义坐着沉默许久,突然一掌拍向案几,桌案马上成为粉芥,邢岫烟也不禁吓了一跳。

邢岫烟劝道:“圣……圣人……虽然人命关天,但你什么阵仗没见过,何必如此动怒,反伤了自己身体。”

第163章 更进一步?

徒元义即便是皇帝, 前生历经磨难,为江山呕心沥血, 他也觉得除了邢岫烟之外,他对别人已然铁石心肠。可是, 人非草木,终不能无情,前生杨怀古不算是他最信重的臣子,他只是内务府大臣,却是他最贴心的几个臣子之一了, 且还是他原配父亲老丈人。

虽然他出身内务府, 却颇具才干,前生终肃宗朝三十几年,杨氏父子均掌着内务府,是他坚实的后盾。外臣虽有各种肘制, 但内务府他觉得还是得心应手的。

杨氏父子一生对他恭顺有加,便是他再立后他们也决不敢怨怼,当初他在朝政上与权臣相斗不占上风时,杨怀古这个老丈人恰逢其会, 对他颇有委婉安慰鼓励之语。

徒元义少年登基,当时老圣人争权, 父子离心, “父亲”这个角色已经缺失, 杨怀古前生倒有一丝弥补。

今生虽然杨皇后也是有所触及他的底线, 他对她也无爱无怜却也放她一马。不仅仅是因为杨氏父子得用, 也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对长辈的亲情,这是他前生为数不多的一丝柔软——即便今生他强大到再也不需要杨怀古来委婉安慰鼓励他。

邢岫烟颇为忧心,但徒元义良久不说话,她也只好安静站在一旁。

过了有近一盏茶功夫,忽听徒无义开口:“你知道杨怀古是谁吗?”

邢岫烟道:“内务府总领大臣沐恩公杨怀古,京都官宦人家谁人不知?”

徒元义深深看着她,说:“秀秀,过来。”

邢岫烟走近,徒元义轻轻拥住她清香的身子,俊颜贴在她的胸脯上,却并不含一丝轻薄之味。

邢岫烟轻轻搂住他的肩,说:“圣人何必放心里去,人本不是黑白分明的。太极生两仪,人也是有正有邪、有阴性和阳性,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杨大人曾皆力为圣人办差未必不心诚,但抛开这一面总也有私心。便是我,也有私心,不然为何我会开心或者不开心,多要看私心顺不顺遂。”

徒元义问道:“你还为杨怀古说话不成?”

邢岫烟淡淡一笑:“我怎么会为他说话?我便是有这么伟大,也不可如此是非不分,我只是不希望圣人不开心。圣人觉得他有负圣人信任,其实换一个角度看,圣人会不会舒服一点?”

徒元义奇道:“换什么角度?”

邢岫烟叹道道:“人生于世间,本来不是你负我,便是我负你,不相负的缘分不尽,互相负多了,缘分就尽了。皇后爱圣人,但圣人不爱她,圣人负了她,而她的父亲负了圣人,你们是互相负了。当你心里舍了皇后的爱时,便要有准备杨家也会负你的恩,这是缘分浅了。”

徒元义凤目忽发出寒芒,邢岫烟这时瞧不见。

徒元义说:“他一个内务府出身的,朕待之不可谓不厚,便是皇后不得朕心,岂容他负朕?”

贪点钱财徒元义能容忍,比如他都让邢忠当织造,也是暗中送发财机会给他。但是此事涉及灭门冤案和马政,将内务府马场之马匹通过蒙古马商转卖给兵部,这种行为就让皇帝难以容忍。

邢岫烟道:“也不可听一面之词,凡事要讲证据,圣人且先宽心。”

徒元义却又道:“那么你呢?”

“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会负朕吗?”

邢岫烟顿了顿说:“我与七郎牵扯太深,却不知要怎样的相负才能了缘了。”

徒元义说:“那便不了了。”

徒元义到底是帝王,他并不会为些伤心许久,此事也就放开,一切等回京再说。

他暂时不想处理政务了,三天后再宴蒙古各部使臣,此时松快也无妨,他就想带了邢岫烟出门游览边城风光。之前她曾和萧侯夫人出门去玩,他可没有去过,且只那半天也玩不了多大地方。

邢岫烟却现代人的主意涌上心头,抚掌笑道:“不如找苏姐姐夫妻和黛玉他们出来吧,四人约会、六人约会在现代很流行的。姐妹们一起压马路是现代女子的最爱。”

徒元义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把姐妹都带坏是不甘心吧。”

虽然这么说,还是令太监去传了人来,这时他们都已经换好了月色锦袍情侣装了,只不过是箭袖胡服版的。

四人过来拜见时,邢岫烟坐有榻上吃着糕点,而徒元义径自端着茶。

徒元义放下茶盅,淡淡道:“起来吧。朕今日难得有空闲,贵妃吵着要出去逛逛。”

今天邢岫烟没有盘发,而是打了两条蜈蚣大辫子,头上饰着珠琏,额前是一条华贵的胡女宝石抹额,耳朵上也是配套的大耳环,腰上系着金铃。

邢岫烟看看两个女子穿的袄裙,说:“你们这身不方便的,紫玥,带她们去更衣。”

紫玥笑问:“娘娘只剩两身新衣了,可舍得给了县君们。”

邢岫烟笑道:“就你眼皮子浅,你的县君们都是财主,本宫待回京后就打回秋风。”

一众丫鬟簇拥着哭笑不得的两人去屋后更衣,邢岫烟没怎么接触过姐夫和妹夫们,这时一看,还真是好相貌。

萧景云且不说了,除了徒元义,她就没有见过比他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了。而谭谦剑眉星目,给人君子端方、文质彬彬之感。

邢岫烟忽微微一笑,说:“谭姐夫本宫倒是一直少见,朔方风物与关内不同,可还习惯?”

邢岫烟倒是知道谭谦已然双亲俱亡,此时可以说是和苏馥儿俩人将邢忠夫妻当双亲孝敬的。萧景云和黛玉再出众,他们都各自有父母,邢忠夫妻怎么也要排后了,而谭谦不同。将来家中的大牌师爷陈彦总要单飞的,弟弟还小,她在深宫,邢忠夫妻身边最得用的还就是这个姐夫。所以,她怎么会不对苏馥儿真心好呢?

谭谦起身拱手道:“微臣承蒙圣恩,一切均好,谢娘娘关心。”

邢岫烟问道:“你老家在湖北哪里呀?”邢岫烟当时倒只知道他是湖北的考生,重点放在他没有成亲没有通房前途不可限量上头,未注意湖北哪里。

谭谦恭敬回道:“在荆州府。”首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了不得的小姨子,他也有些紧张,但见她目光神采满是亲近之意,他心中也不由得感动。他知道她和妻子间故事,一个女子能够重道义、不忘恩、不避贫寒出身,这人品十分可贵了。

“荆州呀?我去过!”邢岫烟说,徒元义嗯了一声,她忙笑道:“梦里。”前生她是真去过。

谭谦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未插话,也不禁莞尔。

徒元义说:“你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