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没把你打痛快还是怎的?又皮痒了?”夏元熙一看,正是那位“拉皮条”的弟子,阴森森的目光顿时扫了过去。或许对方回忆起了之前尝过的苦头,腿立即跟筛糠一样,语无伦次连连辩解道:“慢、慢……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我只是来传个话……”
“说,根据内容我会考虑打你个半死还是七成死。”
“呜……”那名弟子发出一声悲鸣,却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家公子这几天出关,让我告诉夏姑娘,他在甲子号擂台等你。”
“嚯……他还蛮自信的嘛,某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家二世祖叫啥?”甲子号擂台奖品是那柄魔剑,就算没有此人她也要一争的。只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顺利守擂,如果挑战甲子号的时候是别的无关人士,不分青红皂白下手狠打就殃及池鱼了,夏元熙总算没忘记问最重要的问题。
“我家公子名讳何明申!”就算脸上恐惧之色未退,那名弟子也微微露出点倨傲的神色,夏元熙眼一眯,又吓得他一阵瑟缩。
“告诉他洗好脖子等死吧!”
正离派的十个擂台以天干排列,从甲到己的六个为内门擂台,而庚、辛、壬、癸四个则是外门擂台,乍一看似乎是平起平坐,但是排在前面的擂主会被优先录入,所以一般历年来战况也是以前面的擂台更激烈。
但是这次的情况却并不一样,内门第一的甲字号和外门第一的庚字号都少有人敢上去挑战。庚字号自然是夏元熙,而甲子号竟然是入门测试时手持金色铭牌那辆马车的主人!
早在擂台开始之初,夏元熙就抢占了外门庚字号,开始自然是源源不断有人前来挑战,但是夏元熙在之前的半年里一直一边炼丹,一边参悟剑经,更得了玉璧中世界初生的一丝造化之意,就算没有完全领悟,修为也从旋照初期上升为中期,剑术更加洗练。由于之前是闭门造车,有了这些前赴后继的对手试验,更把理论和实战相结合,越打越是觉得顺手。
“这么多人车轮战一人,等她真元不支,总会把她拿下的!”一开始报以这样想法的人也是不少,奈何夏元熙有备而来,她《北斗渡死经》本来就真元充沛,一人能抵普通同阶修士四、五人,加上一转雪魄还丹可是筑基修士都可以拿来补充真元的妙药,换人时吃一颗略微调息,立刻又能继续战斗。到夏元熙连败二十多人后,围观群众发现她丝毫不见疲态,于是纷纷暗思:“罢了罢了,反正还有三个个擂台,犯不着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而剩下的三位擂主不出意外应该是贾鹤和杨蒙正了。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连四灵根的罗帆也有一席之地,虽然每次似乎都是险胜,但他总有层出不穷的底牌,让挑战者饮恨败退,夏元熙冷眼旁观,总觉得这人貌似隐藏了许多实力。
擂台进行到中场的时候,入门测试时手持金色铭牌那辆马车出现了。它径直停在甲子号擂台旁,车上描金纹绣的幔帐一掀,下来一位身着鹅黄云锦衣袍的年轻公子。他手摇一柄洒金水墨画折扇,看起来也算是风流倜傥,只是邪肆的目光总让人感觉像是和毒蛇对视。
这人一下车,便如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一般,闲闲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后一眼就锁定了擂台上无所事事的夏元熙。
“赌一根黄瓜,这一身土豪金的挫货八成就是那个下战书的死变态了。”夏元熙被他邪气黏腻的眼神盯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暗骂,立刻回之以饱含杀气的目光,并举剑往脖子上虚空一划。
挑衅的动作只让对方报之一笑,然后这人跃上甲子号擂台,自报家门:“在下何明申,请赐教。”
☆、第42章 擂台·甲字号(二)
何明申挑战的原本甲子号擂主也是名内门呼声很高的弟子,已经准备开始冲击筑基,但是面对凝元中期的何明申依旧不敢马虎。开战之前就放出了两个防御法宝,一个盾类悬浮在正面,防御普通道术和法器,还有个纱幛一样的法宝,应该是针对细小毒虫和毒烟的。
对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何明申只是站定不动,微微摇晃着折扇。
“何师弟,当心了。”那名弟子低喝一声,试探性地发出一发类似火弹的道术,算是中规中矩,毕竟很少有人一开始就用压箱底的技艺。
这等普通层次的攻击,何明申自然是轻易避过,折扇一摇,一只水桶粗的墨色长龙随风化形,张牙舞爪向那名弟子噬来。
那人不慌不忙,把早就准备好的盾状法宝全力催动,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墨龙如虚体一般,从盾中央穿过。
“幻术?”一瞬间,他就亲身证明了这是个错误的想法。因为墨龙一口把他吞下肚,伴随着“咯咯”的咀嚼声,让场外的弟子们遍体生寒。
一切发生的太快,本来说是点到即止的场外长老也来不及阻止,连忙急匆匆解开场上的结界,宣布何明申获胜,并让他把那名弟子放出来。
“遵命。”何明申笑着说道,折扇一合,墨龙凭空消失,只是肚内的那人早已化成碎肉和血雨,纷纷扬扬撒在偌大的赛场上。
一时间场外噤若寒蝉,再无人敢上台一战。他满意地看了看台下一片片惊惧的脸,把视线投向庚字号擂主夏元熙,折扇指向她,然后嗜血地舔了舔嘴唇,看样子是回应夏元熙之前的挑衅。
夏元熙清亮的眸子也是饱含战意,再过一会,擂台便要结束了。那时,作为外门的擂主,她就拥有了挑战内门弟子的机会。
或许是下手太过狠辣,甲子号擂台从何明申成为擂主后就无人敢上去应战,很快规定的时间就到了,外门的四位擂主正是夏元熙,杨蒙正,贾鹤和罗帆。
按规定,应该由外门第一的擂主夏元熙挑选挑战对象,这就是第一名的福利,因为能优先选择较弱的内门弟子,保证自己有很高胜率,从而取代他的地位。在众人热切的眼光中,夏元熙玉螭剑指向了何明申的甲子号擂台。
“我选他。”
台下哗然,大家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故意要选个硬骨头。何明申出身世家,功法和法宝都是上上之流,加上变异灵根的天赋,战力几乎等同于亲传弟子。现在他虽然是甲子号擂主,按常理来说是稳稳入亲传的,可毕竟还没执行仪式,就算赢了他也不会得到亲传弟子的地位,所以挑选他简直吃力不讨好。
与此相对的,杨蒙正和贾鹤长舒了一口气,夏元熙选了一个超难啃的挑战对象,意味着留给他们的选择更多了,罗帆却只是漠然一张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尔等同门之间需点到为止,话不多说,那就开始吧。”主持大比的长老也强调了下比赛精神,这些擂主都是门内精英,如果能少些损失固然是最好的。
随着四周结界禁制的升起,夏元熙和何明申的战况也一触即发。
“久闻大名,幸会幸会。”何明申俊朗略带阴邪的笑容让夏元熙眉头一皱:“就是你一直孜孜不倦地求虐?我就成全你。”
“虐?呵呵……”听到这个字,何明申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双眼内的恶意满满都要溢出来了,盯着人的眼神如同爬行类生物冰凉的舔舐。
“受死吧。”夏元熙一阵恶心,清喝一声,玉螭剑泛着银白色的洞明玄光化作一道长虹,便要将他当场斩杀。
何明申也放出了刚才所用的墨龙,并张开了一面流光溢彩,类似护心镜的法宝,抵御住玉螭剑的攻势。
另一边噬向夏元熙的墨龙也张开了漆黑的大口,便要将她一口吞下。这时,夏元熙一发洞明玄光打在墨龙眉心的真元中枢,把何明申的攻势化为一团黑气。
她早就发现,这条墨龙气息类似于当日在坊市上教训的男子,只是之前遇到的仅仅是虚幻的虎首,而这只墨龙具有全相,而且形体更加凝实,它隐隐散发的怨毒之意表示,这玩意祭炼方式一定不那么和蔼可亲。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墨龙消散并未像当时的虎首一般,而是就地又凝成十几条小龙,锲而不舍地追向她。匆忙之下,夏元熙只来得及闪身避开,撒出一把符箓,坍塌的力量把小龙拘成一团,但是墨龙为虚体,被扭曲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何明申扇子一摇,小龙化为黑气回到他身边,顷刻间又凝成一条整的。
“嘶……”夏元熙低声抽气,方才一条小龙躲闪不及,在她大腿上擦过,立即针扎一样疼痛。北斗渡死经一运转,把停留在她大腿皮肤上的黑气化解,这才稍微止住了痛感。经过切肤的感受,这墨龙大约不只是墓地死气那么简单,更有怨憎,阴秽,甚至一些毒素,种种杂糅在一起,连北斗渡死经也是勉强镇压,如果受伤面积大点恐怕就无能无力了。这第一番交锋,竟是她吃了点小亏。
看见夏元熙流露出痛楚的神情,何明申惋惜道:“偏了点,可惜可惜。”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愉悦,他性癖异于常人,最喜看女性受到苦楚,哭喊哀泣的表情,方才的目标原本是那傲慢少女的臀部,只是对方也反应敏捷,这样出其不意的攻势竟然也躲过去了,对大腿施加的责罚终究不完美。
他贪婪地在夏元熙身上扫视,对方不出意外露出了暴怒和厌恶的眼神,要是能让这双刀锋一样的黑瞳在身下盈满泪水,恸哭哀求,从原本的不可一世到恐惧羞耻,最后沉溺于快感,向他臣服,想必会让他获得很多乐趣。
何明申亵渎的眼神让夏元熙脑子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掉了。那招虽然还不熟练,但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死这变态才能念头通达。
她微微合目,回忆起玉璧中见到的景象,那是鸿蒙之始,二相初分,一丝淡淡的造化之气萦绕剑刃。睁开眼,战意如同盛夏时节的炎炎烈日!阳遁九剑皆是煌煌正道,意在无限提升剑本身的威势,从力量上将敌人击破碾碎。秘诀无他,一心一意,与剑合一而已。夏元熙这方面的特质,连褚照青和薛景纯都表示赞许,此番含愤出手,心怒则剑激,更加势不可挡!强大的真元凝聚在剑刃上,浓厚的灵压让她身边沙土无风自动。
“你找死!”烟尘弥漫如黄纱幛,玉螭剑一声龙吟,雷霆般向何明申激射而来,只一剑就破开了他下品宝器的护心镜,而何明申的墨龙也欺进夏元熙身边,胜负在此一举!
可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情况出现了,正当要分出结果之前,夏元熙竟然脚尖一点,径直跃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下连主持比试的长老都目瞪口呆,像这样的情况便算是自动放弃,于是满腹狐疑地判何明申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