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两眼放光地使劲点了点头,笑得跟只猫一样:“对,我刚结婚就发现了,特有意思,你就什么都不做,说两句话,他的情绪就会跟着你走。”
同事笑出了声:“那挺好,很好哄。”
温槿道:“对,嗯……像小孩……不对,像那种,青春期的乖学生,受到表扬会脸红的那种。”
同事说:“我老师,是以前感染内科的黄教授。”
温槿弯腰,把一个小女孩抱上车,又和陆连川的同事一起把脏兮兮的布沙发抬上车。
同事拍了拍身上的灰,接着说:“黄教授是小陆的主治医师,当时小陆生病进舱,每小时的观察病例都是黄教授亲自做的。”
温槿就问她:“对了……那个病……我听他哥哥说,好像很严重,也好像不算很严重的。”
“差不多就这样吧。”同事道,“他是疫情发展到后期才中招的,那时血清、成熟的治疗经验什么的的也都有了,所以算运气好的。我老师他跟小陆相处时间久了,就开始研究他这个性格。后来上课经常跟我们说起……”
温槿以为她要讲什么专业知识,连忙集中精力洗耳恭听,没想到同事接下来却说:“黄教授就说,陆连川是很典型的家庭第二个孩子的性格……温少校是独生女?”
温槿点头:“嗯,我家就我一个。”
“我老师讲小陆,说小陆是个骄傲又自卑的孩子,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孩子都会表现出一定的攻击性,惧怕失败。但因为小陆家庭氛围不错,上面是个性格开朗又照顾人的哥哥,所以这一部分被淡化了,攻击性和自卑感是被包裹在里头的,骄傲的也不是很锐利,所以平时看不出来,但深入交谈后,会发现他很在意对方对他的看法,但又不会对□□做出明显的反应,所以总体来说是温和矛盾型。”
温槿忽然插了一句:“有数据理论支撑吗?”
同事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温少校真是……我老师随口说的,老师的重点是剖析从事医疗行业,尤其是临床方向的医生性格和医学成就的相关性。小陆工作上成就还是很显著的,所以当时被拎出来剖析了一下。哎呀……我提起这个,也是因为刚刚跟小陆聊了几句,发现他确实和黄教授说的那样,腼腆又骄傲,所以跟你讲了起来……温少校就当我闲聊吧。”
“黄教授他……有没有说过要怎么和这种人相处呢?”
同事说了一句很聪明的话:“……嗯,真诚以待吧。”
温槿点头:“对,他确实是那种你好好跟他讲话,他就会很认真对待的人。”
同事捂着嘴笑了起来。
温槿一头雾水。
同事说:“啊……温少校也是个认真的人。”
连这样的闲聊,都认真的回答,思考。
伊莎贝尔也要跟着兄弟姐妹一起搬家,走之前,要来医疗点给脖子上被炸`弹磨破皮的伤口换药。
她抱着一个掉了漆的铁盒跑来,拿了药,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陆连川一拍脑袋,明白了,摸遍了裤兜,终于给她翻出来了一块奶糖。
“大白兔奶糖。”陆连川指着糖纸上的字教她。
伊莎贝尔把糖纸抻平,指着大白兔三个字,生硬却流利地念了出来。
陆连川微微惊讶,问道:“你认识汉字?”
伊莎贝尔说:“陆教过我。”
陆连川:“……我哥哥吗?”
伊莎贝尔点头,指着陆连川说:“你笑起来像他,但是你不经常笑,不笑的时候就不像。”
“我俩不像的。”陆连川说,“他像爸爸,我像妈妈,你是第一个说我们像的人。”
伊莎贝尔说:“真的,不骗你,dr.陆,你笑起来,牙和他很像,很白……”
陆连川没忍住,一低头,笑了出来:“是的,这点你没说错。”
伊莎贝尔打开铁盒盖子,把糖纸收进去。
她的铁盒子里,已经存了很多的糖纸,各种颜色,干燥香甜。
除了五颜六色的糖纸,里面还有一些玻璃球,彩色的跳棋子,信纸、还有彩纸叠成的纸鹤……
伊莎贝尔手指抚摸过她积攒的这些宝贝,从里面拿出叠成方块的信纸:“陆,你看上面写的,是不是汉字。它是什么,是歌词吗?”
陆连川接过这个纸方块,展开:“让我看看,这是谁给你的?看起来像一封信……”
这之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信的开头。
连川,你好。
冒昧给你写信……
这些字给陆连川的冲击,既奇妙又激烈。
他体会了一次心脏骤停的滋味。
陆连川合上信,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
“dr.陆?你怎么了?”
陆连川又展开信,一目十行看到中间,忽然又合上。
他把信捂在胸口,紧紧地闭着眼,下一瞬间,他跪在地上,双手按住信,隔着信纸感受着自己的的心跳,低低嘶吼了一声,泪滴凝在了睫毛上。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神情恢复如常,问伊莎贝尔:“be,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封信?”
伊莎贝尔说:“马沙给我的……我用七颗玻璃珠换的。dr.陆,你认识写这封信的主人吗?它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