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店里,有顾客找他买宠物。”孙晓梦一边回答,一边拿钥匙开锁。
锁开了,没等她动手,其他几个男人就帮她将卷帘门拉起来,并将装修工具全都带进了室内,四下打量宠物店内部的布局。
菲娜从猫爬架上站起来,威严地打量着这些陌生人。由于菲娜的尾巴从眼前消失了,雪狮子从花痴状态清醒了过来,回头一看进来的几乎全是臭男人,便向菲娜建议道:“女王陛下,这些就是装修工人,为了避免您尊贵的毛发蒙尘,咱们还是去楼上吧。”
菲娜看出他们没什么恶意,这才从猫爬架上跃下来,回头警告般地瞪了他们一眼,甩甩尾巴当先上了楼,雪狮子紧随其后。
老茶将茶杯里的茶水饮净,关上电视,将茶杯倒扣过来以防进灰,也上了二楼。
郭冬岳带来的这几位装修工人很是惊讶,这些猫居然像是懂事一般,不用他们驱赶就自己离开了施工现场。郭冬岳见识过理查德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为提高。
孙晓梦自从进店之后就在四下寻觅星海的踪迹,然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星海好像没在一楼,除了刚才的几只猫以外,只有一只美短懵懂地蹲在角落里。
“奇怪,怎么落下了一只美短?”她纳闷地自语道。按理说,张子安店里的宠物已经全都暂时搬到她的诊所里,所以这只美短是怎么回事?另外店里卖的宠物都是幼兽,而这只美短却早已成年,从品相上看,似乎不是从她家的养殖基地里引进的。
她走过去,轻轻抱起美短,快速检查了一遍它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伤病的迹象。
“这里要施工了,我把你带到楼上去吧。”她轻抚它的小脑袋,把它抱在怀里,走上二楼。
孙晓梦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宠物店的二楼,上了楼梯之后四下打量一眼,有些犹豫要把这只美短放到哪儿……
“锅!锅!锅、碗、盆!”
“还没记住?锅、碗、盆!”
“过……玩……”
咦?
孙晓梦听得一怔,这是谁和谁在对话?
她记得张子安的父母已经去世,没在这间店里见过其他的常驻人口,那么是张子安的亲戚、朋友或者同学来拜访或借住么?也不对啊,如果张子安的亲朋好友住在这里,为什么还会把楼下的卷帘门上锁,又为什么拜托她来开门?这于理不合啊,把卷帘门从外面上了锁,万一店内失火可怎么办?
不会是……小偷吧?
也不像,小偷难道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么?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厨房门半掩着,她迟疑着没有决定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星海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回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向她暗示着什么,然后探出一只猫爪,轻轻推开了厨房的门。
第280章 yesterday_once_more
理查德气急败坏地瞪着两只红面鹦鹉,它不理解为什么它们这么笨,明明很简单的发音,它们就是学不好,发出的音节四不像。
它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接下了这个任务,现在发现难度略高。中文实在是太复杂太艰涩了,比印欧语系的语言难上几个数量级,即使发音正确但是声调不对,也会令别人无法理解。
音段,包括音位与超音位——音位是元音与辅音,决定了一个字词的基本发音,这点全世界的语言大部分是相同的。超音位则不然,超音位包括语音的重音、鼻音、语调、音变和节奏等诸多方面,汉语在这方面千变万化,令人难以琢磨。
小紫和豌豆黄怯生生地站在它面前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理查德看见它们这个样子,也就不忍心训斥它们,毕竟从客观上来说,它们的学习速度已经非常快了,比它自己当年要快得多。
回想起最初的日子,它的记忆有些模糊,一方面是时间久远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时它还没有因为信仰之力而成为精灵,仅仅是一只普通的非洲灰鹦鹉,被拿来当作宠物贩卖的。那时的它与其他的灰鹦鹉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唯一的区别就是遇到了她。
她从宠物店里买了它。
是啊,宠物店,说起来它跟宠物店还是真是有缘,理查德回想着。它在宠物店里遇到了她,成为精灵后又出现在另一家宠物店,虽然两家宠物店隔着半个地球,但似乎有一条奇妙的红线将它们联系起来。
它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大堆鹦鹉里选中的它——种类?体型?羽色?或者是张子安经常提到的眼缘?可惜它没有向她问过——没来得及问,尚未学会问。
理查德第一次听到“眼缘”这个词,就是从张子安的口中听到的。“眼缘”这个词在英语中不存在准确对应的词语,勉强要翻译的话,顶多用“命运的邂逅”、“一见钟情“、沉入爱河”之类的词语组合指代,然而以上词组都太过臃肿肤浅,无法像“眼缘”这个词那般精巧而韵味绵久。
它知道自己不应该吓唬小紫和豌豆黄,然而若不是这样,鸟类好动的本能就会令它们就无法集中精神——只有集中精神学习才有效率,这是常识。
理查德仍然记着它离开宠物店被带进实验室时的紧张与恐惧,面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女人,忐忑不安地揣测她想要干什么,杀了它,还是吃了它?它很想告诉她,自己并不好吃,肉质偏柴,羽毛难拔,骨头又多……
虽然她努力表达了友善之意,但那时它的大脑一片混沌,无法理解她的善意,反而更觉得害怕,甚至连笼子都不敢离开。笼子虽然禁锢了它的自由,却也是它的庇护所。
更令它紧张的是,在场的不仅只有它和她,还有其他的鹦鹉——一只名叫“梅林”的长尾鹦鹉,体型虽然比它小一些,气势却相当强硬,以敌视的目光审视着它,把它看作领地的入侵者和抢食者。
理查德不自觉地把长尾鹦鹉梅林与店里的几只猫作了比较。在它看来,店里最可怕的猫当属菲娜,一言不合就翻脸。只不过菲娜的视线与梅林不同,从未把理查德当成是具有威胁性的对手。
她为了安抚它的情绪,给它端来了水和食物,但是它太过紧张害怕,几乎整整一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饥饿、干渴、对于新环境与新伙伴的恐惧,轮番折磨着它。
好在第二天她就察觉到原因所在——鹦鹉也是一种领地观念很强的生物,需要有自己的空间,特别是当来到一个新环境时。于是,她把长羽鹦鹉梅林带到了别的房间,让理查德独处一室,好言安慰。
渐渐平静下来的理查德确确实实地感受她所释放出来的善意,其中包含的怜悯与关怀是绝无虚假的。她不停地轻拭眼角,反复念叨着“可怜的小家伙”,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由于她的经验不足与处置不当,令它遭遇了预料之外的恐惧与不安。
看着这样的她,理查德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它想要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它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听到的,也许是宠物店里,也许是其他什么地方。它想把这句话说给她听,但是它说不出来,它不会说话。它只能鼓起勇气钻出笼子,跳到她的手臂上,低头蹭蹭她的白大褂,希望能把意思传达给她。
她惊喜地笑了,脸孔变得柔软,像是看到了无比珍贵的礼物。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给它梳理一下蓬乱的羽毛,中途却又停下,担心再次吓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