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惊喜地叫道,它认出那是阿缺,它的得力干将。
但是,以前的阿缺只是少了一只耳朵,现在的阿缺还有一只眼睛是眯缝的,似乎是瞎了一只眼睛,身上多了好几处伤疤,年纪也老了很多。
由于少了一只眼睛导致视野缺失,阿缺走起路来不能保持直线,走着走着就会向一侧偏斜,看得弗拉基米尔更加痛心。
“阿缺,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它比划着手势问道,“谁打瞎了你的眼睛?”
阿缺狐疑地盯着它,又扭头倾听群猫们的嘶叫,向它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叛徒!你为什么帮着人类?
叛……叛徒?
弗拉基米尔有如五雷轰顶,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指认为叛徒,就因为它阻止流浪猫抢夺李氏夫妇的烤串?
“阿缺……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弗拉基米尔啊!”
它眼含热泪,就连被埃米尔和米埃扎偷袭受重伤的时候,它都没掉一滴眼泪。
阿缺更加愤怒地比划着手势,意思是:叛徒,我正想问你,你从哪学来的暗号和这套手势?为什么要伪装我们的领袖?
“我……”
弗拉基米尔被问得瞠目结舌,一口血堵在胸口,几乎令它窒息了。
“我……我是弗拉基米尔,阿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抢人类的东西?”它艰涩地说道。
流浪猫们更加义愤填膺,它们齐声嘶叫,凄厉的猫叫声在滨海市上空此起彼伏,还引来更远处流浪猫的遥遥回应。
弗拉基米尔隐约感觉到,它们似乎不是在瞎叫,而是在唱响某种旋律……
在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阿缺挥了挥爪子,流浪猫们的叫声暂歇,然后比划了一个无比坚定又令弗拉基米尔无比痛心的手势: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猫咪!
流浪猫激动得雀跃不已,尖叫声响彻天际,全都在狂吼着同一句话,滨海市上空宛如鬼哭狼嚎。
弗拉基米尔身体一软,踉跄地跌下了桌子,心已经碎成了无数瓣。
这……这是做梦吗?
它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只要一觉醒来就会忘记梦里的一切。
历史,似乎在某个岔路口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阿缺,你听我说,这样是不对的,流浪猫和人类,也许可以试着和平共存……”它拼命地解释道。
阿缺冷漠地瞪着它,比划着手势打断了它的话:叛徒!你竟敢质疑领袖,领袖是神,是绝对正确的!
这个手势彻底击溃了弗拉基米尔的心防。
它一直以来的努力,一直以来的流血牺牲,不是为了让自己变成它一直努力要打倒的对象。
“你们的领袖,它在哪里?我想见它。”它喘息着说道。
阿缺悲痛地比划着手势:领袖已经走了,与一只铜猫同归于尽,它未竟的事业要由我们来完成!
弗拉基米尔明白了,大概是他们没有来得及阻止猫神雕像,放任其凝聚到了太多的信仰之力,变得异常强大,所以才会有同归于尽的结局。
它奋斗终生,为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在最高光的时刻陨落,令流浪猫对它产生了绝对的敬仰,然后自己被当成了神……
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但是不对啊,历史为什么会走向这个方向?
张子安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阻止这一切,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它?
“张局座,在哪里?”它有气无力地问道。
如果……如果连张子安也成了流浪猫的敌人……
阿缺困惑地比划了个手势:张局座,是谁?
弗拉基米尔抬起头,“奇缘宠物店?你们知道吗?”
阿缺茫然。
“我……不,你们的领袖,是为什么来到滨海市的?”弗拉基米尔问道。
阿缺比划手势:告诉你这个叛徒也无妨,由于铜猫在这里肆意妄为,无法无天,领袖听到消息,从首都一路跋涉而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猫神雕像做大做强了,如果它从首都千里迢迢一路跋涉,肯定来不及啊。
这个世界……是它没有遇到张子安的世界。
“我明白了……”它喃喃自语道,“只要找到他,他肯定会有办法补救的……”
“我明白了!”
弗拉基米尔一声暴吼,用尽全身力量腾空而起,不等其他流浪猫反应过来,它就蹿上墙头,拼命地向东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