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渡长安 社那 2900 字 3天前

去探望了天灵之后,引商在回房歇息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华鸢一句,“那晚卫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鸢抛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命数如此罢了。你还记得卫府养过的那只猫吗?”

猫?引商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自己曾在卫瑕院子里见过的那只小猫。

“猫,最有灵性,阴气也重。”华鸢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再未开口。

经他这样一提醒,引商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猫救了卫钰?”

可是寻常的猫就算有阴魂附体,也无法让卫钰在巧妙的逃脱之后还将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对方听。

她困惑的看向面前的人,华鸢却笑着看向卫瑕曾住过的那间屋子,没再说话。

引商再一思量,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若她并未猜错的话,那猫便是秀秀了。

阿四、卫瑕、卫钰、秀秀、李瑾……同样是痴心错付,同样误了终身,可见情深二字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男子,可是那人却总是能一眼看破她的心思。

“情深二字,我不想说。但是错付不对,我从未觉得自己错了。”

他倚在栏杆边,遥遥望向夜空明月,每当说起这种话时却不肯将声音微扬半分,总是那样淡淡的,好像漫不经心。

而引商,唯有默然。

“不想知道那厉鬼为何要冒用己雅的名讳吗?”最后还是华鸢翻身跃下栏杆,主动开口提起了无关之事。

引商好奇的看他,然后听他说,“因为那己雅确实与酆都大帝有千年万年的交情,北帝在何处,他便在何处,阴差也奈何不了他。他啊,可不好惹。”

*

夜黑风凉,仅剩了一条腿的阿四拼了命的向前逃去,他倒是不怕什么卫二什么道士,但是他怕薛翘看到自己的狼狈。学了那么久美人的做派,皮相也画得那般精致,他的心血竟然就这样被毁了个干净!

若是那些人对薛翘说了他的身份可怎么办,不……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己雅是谁呢?

他跌跌撞撞的跑在街上,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再找一个人剥了皮,他不能永远是这个样子,不能……

夜半之时,长安城早已宵禁,空荡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穿过坊墙,胡乱找了一处还挂着烛灯的府邸便想往里闯,可是还未及挪动几步,便有一股力量自他身后将他死死扯住。

他将脑袋转了个圈,张口便想向身后这人咬去,只是才刚刚张了口,便被那人按住头骨用力一扯,生生将他的脑袋从身子上揪了下来。

身首分离,阿四的身子勉强朝着自己的脑袋爬去,而那滚到街中央的头却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的身影——分明就是几日前在柜坊里见过的那个胖子。

天灵扭了扭脖子,还是觉得自己这身躯实在是不算灵便,便重重跺了下脚,震起地上一阵烟尘。而这烟尘散去后,从那身子里飘出来的黑烟慢慢聚成了一个人形,紧接着又渐渐有了清楚的模样。

那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男子,自烟尘中走出,一步一步逼近阿四,最后踩在了对方的头骨上,说话时一如阿四之前效仿的那般,永远是带着笑意。

阿四勉强看了个清楚,那是张极其妖艳的面容,五官昳丽胜过女子,尖细的一双眼,连眉角都透着妩媚妖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将他踩在脚下的天灵还在笑着,“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顶着我的名字逍遥自在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姻缘债

天灵失踪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引商一连好多天都没有睡好,甚至去问了青玄先生能不能算算天灵在哪儿。可惜因为青玄的一句“求神问卜这种事,我也不算擅长。”失落而归。最后还是卫瑕亲自去求了谢十一,托其留意些城里城外的动静。

三人从天灵家里出来时,已是正午。天灵父母双亡,亲戚更不友善,在他少年时就将他“卖”到了城外的道观,如今也说没见他回来。

“自从那年他与我一起撞了鬼,就吓得病了好几日,连说话都说不完整了。”说话时,引商已经有了愧疚之意,若是当时她没有硬拉着天灵出外为别人超渡,两人也不会遇上那厉鬼,后来虽侥幸逃脱,可是终究落下病根。如今天灵这副样子,连话都说不出,她怎能放心他下落不明。

“放心,总会找到他的。”每到这时,华鸢往往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悠闲模样,倒像是知道天灵到底在哪里一样。

引商曾为此疑心,甚至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对方从未认真回答过她一次。

而过了几日之后,烦心之事又多了一桩。

青娘病重。

母亲的病是治不好的,引商一直心知肚明,可是总想着能拖一日便拖一日,从不去想最后能不能拖得过去。

张伯每日都在家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青娘,甚至连手里的活计都放下了,张拾虽然心有抱怨,却也担起了养家的重担,每日都在外面帮人家做工。引商有心接济母亲一家,可是以前连自己都穷苦得吃不起饭,如今又因手里握着的那些钱财都不属于自己而迟疑。如今道观里只剩下三个人,她郑重的问过了另外两人,华鸢自不必说,卫瑕也毫不介意,只是提醒她小心行事,毕竟有时候一大笔意外之财带来的也可能是祸事。

引商思量了一番,最后拿出一万钱偷偷交给张伯,自己也干脆住在张家照顾着母亲。卫瑕腿脚不便,华鸢又与张拾有过节,在这期间经常来陪她说说话的只有花渡。

张家的人都看不到花渡的身影,平日他就坐在窗檐或是屋顶看着她。而前几日西山有伥鬼作祟,他的左脸被挠了那么一爪子,连带着眼眶下的那面青痕也被抓花,留下了条条血痕竟无法愈合。这下子那张脸上左右都是血肉外翻,惨不忍睹,可他自己却像是为此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用那麻布缠着脸,反倒自在。

在青娘睡下,张伯又去张罗晚饭的时候,引商就坐在屋里与他小声说着话,从长安城一直说到阴曹地府。他是阴差,平日在阴间见过数不清的痴男怨女,各个都有讲不完的爱恨痴缠,这些情这些冤,有的化作云烟,一世身死便两清。有些纠葛却一直延续到了下一世,直到今生还纠缠不断,定要还上那份姻缘债才罢休。

“前世欠了恩情,今世也要用一世姻缘来还?”引商想到了自己听过的许多故事与传说。

花渡点点头。

张伯端来晚饭的时候,青娘刚好醒了过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青娘这几日的胃口本来很不好,今日却吃得很慢很仔细,坚持着把东西都完了,才叫张伯先离开一下。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吃饱有了力气的青娘被引商扶着勉强坐起身,然后沉了沉气,突然开口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引商被问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