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渡长安 社那 2628 字 3天前

引商还记得她的名号——天子殿判官雪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屋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华鸢先一步站起身,“总算是回来了。”

引商眼波一转,目光在他们两人游移着,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你们先说着。”她对着客人打了声招呼,便想上楼去歇一歇,谁知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华鸢扯住了胳膊。

“走什么?”他硬拉着她过去,却也不告诉她要做什么。

引商只能傻傻的站在他身边,任那天子殿判官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又听对方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雪理便对着她和华鸢一拜,又拿起桌上的公文与卷宗匆匆离去,看似没有留在这儿与他们闲聊的工夫。

她一走,门口那两个灯笼也在她踏出门槛时与她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引商带着一脸的茫然看着她的背影,到了现在都不明白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现在不在那位子上,将来若是出了什么大事,想要攀关系都攀不上。”他笑着松了手,解释道,“所以,趁着现在还算认识些熟人,自然要拉拢他们一番。”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引商也是想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竟是在担心将来孤立无援,这是在拉拢帮手呢。

“别骗我了。”她几乎是立刻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哪怕不算上年幼时的那几年,她与他也相识了七年之久。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他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他。而他的行事作风,她更是一清二楚。

就算是死,她也不相信姜华鸢会去求别人伸手相助。

对此,华鸢也没有反驳她,只是笑意更深,懒洋洋的往后一躺,又窝到了白天睡过的地方。

听苏雅说这人太累了的时候,引商还没有看出多少端倪来,眼下瞥了瞥他的神情,却忽然觉得苏雅也许是说对了。

与以往的慵懒不同,现在的华鸢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疲惫。而那倦意仿佛能将人拖垮一般,让她在看着他的时候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疲惫拖着他不断下坠,闭上眼睡去之后便再也不会醒了。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竟会如此劳累?

盯着眼前的人看了片刻,引商忽然想到了一件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事情。

“逆天改命……还谢瑶一条命的时候,落到你身上的代价是什么?”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此处安心是吾乡(3)

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引商一直觉得自己无权去说对错。因为无论华鸢如何去做,能够怨恨他或是原谅他的也只有谢瑶一人。而今世的逆天改命,无论需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也绝不会是由花渡一个人来承受的。

天道轮回,华鸢若想以一命换一命,代价定然不小。

如今引商不知内情,只能眼睁睁看看他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情来,难免会有些担心。

只是华鸢却没放在心上,听她这么一问,他便又睁开眼睛站起身,“大晚上的,说这些不痛快的事做什么?”

“你不想说吗?”

“也没什么不想说不能说的。”他就站在她面前,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半眯着眼睛,拿胳膊轻轻捅了捅她,“你看我都是现在这副模样了,还能惨到哪里去?”

她不为所动,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几年前那场天雷砸下来之后,对面这人的惨象。

他口中的“无事”、“还好”、“万幸”,绝对不能相信。

“别想这个了。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连着你欠的也还了个干净,以后咱再也别提了,成吗?”又往这边凑了凑,他几乎要贴到了她的身上,却偏偏还抱着臂膀,露出了一脸的无辜。

引商面色不变的斜了斜身子,从他和房门之间灵活的钻了出来,加快了脚步向着楼上跑去。

她跑,他便跟着她过去,三步两步追上她,然后跟她一起挤进了卫瑕的屋子。

自卫钰因公务离开之后,卫瑕一晚上都坐在房间里沉思着,目光不时投向窗外,望着一街之隔的李府,倒也不顾寒风夹着雪花嗖嗖的往屋子里刮。

“不冷吗?”引商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去帮他把窗户关上,然后又将早已熄灭的火盆重新点上。

“看得出神,也没留意到。”见他们进来,卫瑕才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几坛酒,“二哥差人送来的,喝一杯吗?”

“好啊。”引商对喝酒一事从来是不忍拒绝的,只是当她发现华鸢也想跟着坐下时,不由挑了挑眉,“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去睡吧。”

“我去睡?”华鸢的声音倏地拔高了,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扫了一圈,“让我走,你们两个独处一室想做什么?大半夜的!”

引商将白眼翻得老高,“让你走是不想让你再喝酒了,你真忘了上次的事?”

夜闯龙宫那一次他的醉态,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哪还能任他再喝醉一次。

“不碍事。”他偏不肯走,硬是挤到了他们二人中间坐下来,然后一挥手便招来了一张小桌,桌上酒器俱全。

“苏雅呢?”卫瑕有些好奇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他今日遇到一些事,心里不太痛快。”引商也不知自己该怎样解释今天这事,可是既然回来的路上苏雅已经说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他们还是莫要去打扰他才好。

“你还有闲心担心别人?也不看看自己如何了?”见卫瑕眉头微蹙,华鸢不由撇了撇嘴。

引商很快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说话了。那张嘴从来没说出什么好话来,可是不会说话却偏偏还要说,让人想提防着都提防不住。

卫瑕也在这里住了七八年不止,怎么会不知他的性子,平日里无论听了多么不中听的话也从未当真过,往往都是一笑而过罢了,只是这一次也不知是被勾起了什么愁思,目光中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