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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东陵军部,监军处一间厅堂内,秋墨池平静的等待着。
一名监军处圆脸官员快步的走入了厅堂,气喘未平,秋墨池便眉头挑起,“来了?”
“林夕和龙蛇云骑校尉袁天谕遭遇了大莽修行者的刺杀,林夕没事,但青龙峡官道被大石堵塞,车队通行不过,绕道而行,至少还要大半日的时间,才能到这里。”圆脸官员连声说了数句,又开始连连喘着粗气。
“遭遇刺杀?”
秋墨池微微沉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无论有没有受伤,在急切赶路之间,遭遇刺杀还必须改道,心情总会变得更不舒畅一些。既然如此,不若你帮我想想办法,让他来见那些人时,心情更差一些?”
圆脸官员呼吸渐匀,听到此语,脸色却是犹豫,“大人,林夕有青鸾学院的靠山,且他本身便是极不容易对付,先前和他不对的官员,都是十分不顺,十分邪门……”
秋墨池伸了伸手,打断了这名圆脸官员的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要明白,这终究只是中州城某位大人物和这林夕的事情,要想往上走,便不能走回头路。在朝堂之中,最忌便是墙头草两边倒,到时倒了,哪边都不会扶起,反而会踩你一脚。铁定了心投靠一边,哪怕倒了,上面说不定还会扶你一把。而且青鸾学院又怎样?难道青鸾学院出身的,就天生可以压在我们这些苦读出身的云秦官员头上?”
“这林夕……我是对付定了。”
微微一顿后,秋墨池冷冷的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又能用什么手段,证明给我看。”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我便大大方方给他认个错,按章办事,难道他还能杀了我?”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不要忘记我的身份
如东陵中,响起了整齐肃杀的铁蹄声,七百名身上散发着唯有经历过无数战阵之后才会拥有的铁血气息的黑甲军士,面色冷峻的骑马行走在城中主道。
队伍的中央,有十几辆沉重且大的马车。
顾云静旗下的这支完全有着正面杀死大国师阶修行者的军队,在多绕了大半天的路后,终于在一日黄昏时,抵达了如东陵。
因为前线战事紧张,这些时日进出如东陵的军队极多,所以沿街的云秦百姓见到这支气势似乎特别不凡的军队,只是赞叹叫好,却是没有人知道,这中列的一辆马车之中,却是正坐着这一段时间最让他们狂热崇拜的小林大人。
有些官员清楚这一列军队是护送林夕到来,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这些官员却是都装作并不知晓,使得这一支军队的行进有些显得格格不入的肃冷。
“放轻松一些好了。”
林夕在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忽扬忽落的车帘缝隙中打量着如东陵的建筑和风景,看着在自己车外,依旧极其警惕和身体紧绷着的袁天谕等人,他微微的一笑,传出声去。
若是换了别的贵人,在此时说这样的话,袁天谕断然不会放松警惕,因为对于他这种极有经验的将领而言,两侧街巷的危险程度和山崖峡谷的危险程度是一样的,然而说这句话的是林夕,袁天谕眉头微微一皱之后,身体便真的松弛了下来,甚至真的下了一句军令:“好了,没有什么问题了……大家可以放松些。”
就在这支护送着林夕的云秦军队直直的朝着陵署中的军部行去之时,在遥远的唐藏古国,一支唐藏的军队行进在一片到处都是黑色森林的半沙化荒原中,然后进入了一个布满着许多古塔的山谷。
这个山谷,是唐藏最强大的军队神象军的驻扎地,应该到处都是庞大至极的身躯。
神秘而强大的神象军,是唐藏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队,相传原为一些护国寺的苦行僧侣创建,延续许多年下来,还是维持着最早的传统,白色神象的繁殖养育和训练之法,全不外传,所有的战象纯粹由神象军自己培育和训练,除了神象军之外,唐藏其余的地方,也没有这种极为独特,不怕火焰,力量巨大,厚皮连箭矢都无法洞穿,比一般妖兽还要强大的白色神象。
而且神象军独有的白色神象,还有一个和唐藏其余种类的大象相比,最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耐力极好,能够通过咀嚼许多荆棘类植物补充水分,长时间不饮水,都不会衰竭而亡。
神象军的军士,也是由神象军自己挑选之后,再由唐藏皇宫册封。
原本的神象军,就像是一支独立的,皇廷供奉军。
然而任何事物都不会一成不变,这一代的神象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像唐藏皇叔萧湘效忠,并在唐藏皇叔萧湘被谷心音和云海联手杀死之后,依旧孤立在唐藏皇宫的管辖之外,面对凤轩皇帝的数次宣召,也是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这样一支强大至极的军队,虽然整个国度都不想放弃,不忍心将之直接抹杀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然而因为其武力足以对整个帝国造成威胁,所以唐藏皇宫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此刻这支驶入神象军驻扎地的唐藏军队,便是带着凤轩皇帝的旨意,给这支神象军下最后的通牒。
若是神象军还是抱着和先前一样的态度,那唐藏皇宫给神象军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交出所有神象,然后所有的军人解甲归田。另外一个选择,便是彻底剿灭,将神象军从此在唐藏抹杀。
在云秦帝国长孙锦瑟的执政下,庞大的云秦帝国对于唐藏古国而言,也始终是强大的威胁,凤轩皇帝和唐藏朝堂中的所有睿智之士,也并不认为唐藏皇宫、般若寺和青鸾学院之间有过合作之后,便万事大吉。
所以在云秦帝国和大莽王朝大战,无暇顾及唐藏之时,剿灭神象军,是最合适的时机。
然而这支带着唐藏皇帝最终旨意来到神象军驻地的唐藏军队,所有人,却是全部变了脸色。
因为这山谷之中空空荡荡。
神秘而强大的神象军,竟然在唐藏军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如同清晨的露珠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前往了何处。
唯有山谷中一些河流旁,一些巨木组成的象厩旁,大堆大堆如干木浆般的干涸象粪,才昭示着他们的确没有摸错地方,这个地方,先前的确是有大量的白色神象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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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监军处官服的秋墨池站在门口台阶前,和六七名官员看着沿着青砖路走来的林夕。
看着只是身穿普通青衫,却正巧显得和地上干净的青砖显得分外相配的林夕,他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冰冷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他清楚林夕在出现在他视线中之前,已经被安排着见过莫寻花等人,而且现在莫寻花和那六名士官也就跟在林夕的身后,也就是说,林夕显然已经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且应该见到了今日故意安排的那么多看守犯人一般的守卫。
然而让他没有料想到的是,比自己还要年轻的林夕,目光却是极其的平静,清澈如深潭,让他根本看不透。
而最让他心情复杂,有一种隐隐的不快不可遏制的泛上来的是,他看到所有随着林夕前来的人,莫寻花等人,一些领路的官员,甚至先前由他指示派去的那些守卫军士,看着林夕的目光之中,都是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尊敬。
他心中的不快,来自林夕给他高高在上般的压力,来自由心的嫉妒。
因为他知道自己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赢得那些人那样的目光,所以他此刻……甚至和朝堂中想要升迁往上爬的规则无关,都有些只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便希望林夕的那些功绩真的只是假的。
林夕的目光对上了秋墨池的目光。
这个世上的人,总是用他们想象的道理,来揣测他的想法和心理。
只是所有这个世间,将他视为对手的人,却不知道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所谓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便本身截然不同。他在成为鹿林镇的林夕之前,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生,拥有了一个人生,他一度只是用旅人的心态,看着这个世界的风景,在经过了碧落陵的事,经历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之后,成为圣师,杀死闻人苍月,比起许多杂七杂八的纷争真是要重要太多……而在和高亚楠一起走出千霞山,有着高亚楠的陪伴和开解,心态再度平和,知道急也没办法改变人生,急也没有用,连强烈的仇恨都能温和的等待之后,寻常的一些刺激,对于他而言,真的已经不算什么,即便是生气,他的心情也能保持绝对的平静。
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能够更为细致的察觉出一些隐藏在对方眼眸深处的情绪。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