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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身穿银铠的中州军,在整个云秦而言,或许相对于碧落和龙蛇边军,算不上是最会战斗和最强的军队,但绝对是装备最好的军队。
无数的箭矢在嘶鸣中坠落在云秦皇宫的金黄色屋瓦上。
一枝枝巨大的弩箭和刃片,狠狠的砸在皇宫内里的墙上。
银潮般的中州军并没有第一时间用人去冲锋,只是利用军械的力量,将森冷的金属尽情的洒落在云秦帝国最为威严的地方。
金黄色的屋瓦上出现了无数的孔洞,飞檐上精美的雕刻和吊着的青铜檐兽纷纷破损,墙体上也出现了无数洞窟,有些宫殿甚至倒塌了半边。
世间最为富丽堂皇的皇宫在肆虐中呻吟,毁坏。
对于很多在宫里呆了许多年的人而言,这种景象就像是家中最精美的古董花瓶被人一个个打碎一样,一般的感觉,令人心痛到了极点。
然而在皇宫深处的御书房里,透过打开的门户看着流瀑一般的金属洪流,看着汇聚着数代云秦杰出匠人心血的殿宇损毁得不成样子,云秦皇帝却是没有任何心痛的神情,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如燃烧般冒着烟尘的殿宇,带着一些快意,轻声自语道:“破吧……都打破了,才能造就新的……”
在这种变态般的无人听见的自语之中,他对着等待在他御书房外的数名将领做了个手势,发出了一个命令,砸出了他手中的第一件秘密武器。
第六百六十三章 第一个变数
一名身穿银甲的中州卫校官在指挥着数十名军士极有效率的利用数架刃车,将一片片旋转的巨刃砸入到皇宫的宫墙之后。
此时皇宫的宫墙已经出现了数处破口,然而依旧没有任何一支中州军发动冲锋。
所有的中州军只是继续不停的施射、继续不停的使用弩车、刃车,尽情的朝着皇宫内里宣泄着金属风暴。
在不发动冲锋,逼迫皇宫内里的守卫出来战斗时,这种箭雨和军械的攻击杀伤是有限的,然而这却是能够表明一种态度……中州军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推进,将整个皇宫吃掉。
云秦的大多数制式军需工坊,本身就在中州城的几个陵卫之中。
此刻皇宫已经成为中州城中的一座孤岛,所有这些工坊自然全部落入了中州卫的掌控之中。
所以夸张一点而言,这些工坊刚刚制造出来的箭矢、弩箭,都甚至能够马上运送到中州城,飞入皇宫之中。
平时工司的库房、军需库、甚至这些大型军械工坊本身的库房之中,都有大量的精钢等原材料,足以让这些工坊维持很多时日的不间断出产。换句话说,中州军在中州城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有用之不竭的箭矢、弩箭。
这些工坊里生产出来的东西,会像流水一样送到中州军手里,然后被中州军变成无情的铁流,丝毫不怕浪费的射入皇宫里。
云秦皇宫毕竟是对于一般云秦军人而言最为威严,最为敬畏的存在,和这样的地方对敌,这样麻木的操作军械,会让他们的心里更加容易接受……而当你能肆无忌惮的对你平时最敬畏的东西狂轰乱射很长时间后,这种敬畏自然也会不自觉的消隐下去。
此时这种中州卫校官的心情便已经有些麻木,他已经渐渐不自觉的觉得,这和平时的战斗也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此时,他陡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金铁杂音。
这种来自于他身旁的数辆刃车之中的声音不能引起一般军士的任何注意力,然而对这种刃车已经使用了很多年的他而言,这种声音是极其异常的。
“停!”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发出了命令。
然而就在他发出命令的瞬间,他的胸口便已经喷出了数股血柱。
随着他的大喝声,他胸肺之间发出了空气和鲜血喷射的丝丝声。
数片刚刚飞离刃车的刃片在此时炸裂了开来,其中两辆刃车的前端某块盖板,也陡然在震颤中碎裂。
金属碎片在空中激射飞舞,穿透着周围一名名军士,包括他的身体。
无数闷哼惨嚎声在这一瞬间响起。
同一时间,许多军械本身的某块盖板,或者某个机构,如同爆炸手雷的弹片一般飞溅,在中州军的前沿造成了一片惊人的杀伤。
一名中州卫的校尉捂着自己流血的脖子,脸色铁青。
所有出问题的军械都是旋刃车和穿山弩车……在无数金属碎片溅射出来的一瞬间,他第一时间感到震惊和不解,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刃车和弩车同时出现问题。但在下一瞬间,他从牙缝里面便已经挤出了两个字:“容家!”
云秦的所有制式刃车和弩车,耐久性和安全性早就经过了很长年月的检验。一辆两辆出现问题,还可以归结为保养或者操作上面出了问题,但这么多数量的同种军械几乎同时出问题,便只有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脚,而且只有可能是被极其熟悉这两种军械的高级匠师做了手脚!
然而即便一些匠师有心做手脚,也不可能能够对这么多数量的军械做手脚!
整个中州城里,能够做到这样事情的,唯有容家!
在所有先前那九个鼎足般的门阀里面,也唯有容家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在接下来皇帝撤除那九道重重帷幕之后,容家也似乎在中州城里销声匿迹了一样,然而今日,容家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容家是完全坚定的站在皇帝一方的!
即便那些工坊被中州卫控制了,所有军械都在军方的监察下生产运送,然而容家竟然依旧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
……
在这些军械骤然爆发的金属风暴中,前沿的中州卫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齐刷刷的倒下,所有站立在军械间的军士,唯有少数还能和这名幸运的校尉一样站立着。
很多后方的中州卫开始秫秫发抖。
因为和死伤相比,让他们更加畏惧的是这样的死伤后面代表的力量。或者说,在之前的尽情宣泄铁流下,一些消失的恐惧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体内,而且变得更为强大。
文玄枢的车架已经和平时参加朝会一般,来到了皇城的中轴线上。
他的车帘始终是掀开的,这样中轴线上很多中州卫的军士能够看到他,而他也能看到沐浴在战火中的皇城和中轴线上紧闭着的皇宫宫门。
他此刻自然也见到了这样的变故,也见到了这样的死伤,然而他的脸色却是依旧十分平静。
虽然考虑不到容家的正式出现是以这种方式开场,但容家的出现,却早已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