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终于吓出一身冷汗,她那日去私会情郎了,若是说出来定是要赶出府的,但看小姐那架势只怕……忙不停地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大小姐饶命啊,那日是夏初自个儿要替奴婢当值的,前两日奴婢确是……确是躲懒,不过叫钱妈妈发现已经教训过奴婢,奴婢也不敢,可那天夏初她……我……”
“秋蕊你竟这般胡说……”夏初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睁着通红眼眸直直看向她,神色万般委屈。
“我哪儿胡说了,事情明明就是那样,你自个儿犯了错没照顾好小姐还想赖我头上么!”秋蕊嘴皮子更利,立马驳了她的话,调了头转向了项瑶亦是嘤嘤哭了起来,“大小姐明鉴啊!”
项瑶的视线从秋蕊身上掠向她身后的夏初,划过一抹暗色,随即颇是不耐烦道,“行了,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人烦,出去,今日这事就算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惹是非,定不会如今日这般。你们二人今日书房搬书晒书罢,里面不乏一些孤本画卷的,可小心着点。”
秋蕊听到这里,登时涨红了面色,也是磕头谢恩,起身时狠狠瞪了一眼惹出这事的夏初。
项瑶瞧着这二人出去,嘴角隐匿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若是不出所料,一会儿定是有一场好戏上演的。
顾氏又嘱咐了几句话体己的话,才带着丫鬟离开,项瑶目送着她离开,久久未收回视线,良久才低着声音喃喃了一句,“能够重来真好。”
☆、第4章 喧闹
“什么真好?”项青妤没听清,好奇问道。
项瑶才惊觉自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对上项青妤疑惑的眸子,摇头笑说了句没什么便另扯了话题转开了去。“姐姐,我知道你素来喜好读书,我那有几个孤本,你可选些自个喜欢带走珍藏。”
“妹妹如此大方,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项青妤闻言欢喜,项瑶这儿有不少项老爷子的私藏,她可一直眼馋着呢。
“妤姐姐就别跟我客气了。”只是几本藏书,比之自己欠她的,算的了什么。
项青妤察觉她的低落,又仔仔细细盯着人瞧,似乎要把人里里外外看透了似的,一贯清冷的眸子掠过一抹惑色。
项瑶回神对上她的打量目光,掩了掩眸子,“姐姐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妹妹病了一场,怎么愈发瞧着有些不一样了,说,你把我妹妹藏哪里了。”项青妤莞尔道。
当然是玩笑话。
项瑶从软榻上站起来,在项青妤的跟前笑得眉眼弯弯,“不是我,还能是妖怪不成?”
项青妤噗嗤一笑,“确实还是妹妹,只是又不似那个妹妹了。刚才那般做法,我以前那个妹妹是定做不出来的。”
项瑶闻言心中不免自嘲,她就是个狠毒之人,上一世嫁人后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比这还要狠上千万倍,手上的鲜血洗都洗不掉,只是那狠心思却害了自个爱的人。有这重来的机会,她定会好好利用,该赎罪的赎罪,让该下地狱的下地狱!
两人唤了各自的贴身丫鬟,一起去苑里那处采光极好的地方,今日日头不错,便唤了丫鬟将书架上的书本和画卷拿出来晒一晒,当中还有一些贵重的孤本是随母亲去宫里时,太后赏给顾氏的,顾氏疼爱自个女儿,又送了给她。
日光照在二人的脚下,生了阴影,两人有说有笑的刚来了这晒书的空地,就听一阵嘈杂声。
“你个贱蹄子,小姐不罚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还敢指使我做活了。”秋蕊掐腰张牙舞爪的喊着,刚才受罚心里对夏初正是来气,小姐对夏初那么宽容,对自己确是那般,越想越是心中有气,指甲嵌在肉里,真是憋坏了。
“小姐明明也是罚你一起晒书的。”夏初诺诺的应了一句嘴。
一旁有丫鬟早就看不惯秋蕊的盛气凌人了,将夏初拉到一旁,“秋蕊,你刚被小姐罚了,可别再这惹事,否则我告诉小姐去。”
“春沫,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敢帮着小蹄子说话,小心我去跟李管事那里说你不好好干活,整天狗拿耗子的,多管闲事。”她一点不怕的样子。
“你说谁是狗呢?”春沫气红了脸,“我要是狗,你不就是说自己是耗子么?”
“你……你……好个牙尖嘴利的!”秋蕊一时将自己绕进去,实在没脸,也顿时气得到红了眼睛,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什么贱蹄子,狐狸精的不管三七二一的脱口而出,极为难听,一些丫鬟渐渐的听到动静围过来,多是看不惯秋蕊的就与春沫站到了一起对峙了起来。秋蕊叉腰,即便是一人也没落了下风,两边唾沫星子纷飞。
项瑶和项青妤站在不远处,大丫鬟流萤虽平日活泼了些,可也知道轻重,脸色一变就想上前怒斥,却被项瑶不动声色的及时拉住,项青妤悄悄瞥了一眼项瑶,心中突然生起一丝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刚才……
流萤无奈刚垂头叹了一口气,就听到两声响亮的耳刮子声音,接着一抬头就见丫鬟们扭打在了一起,有人躺在地上被扇耳光,有人撕扯衣服,嗷嗷的乱叫,一阵尘土飞扬。
流萤心急的叫了一声,竟然因为太混乱了无人理会,项瑶立刻吩咐,“去,叫李管事来,再叫上几个腰肥力壮的婆子,反了天了。”
流萤恨恨的一咬牙,这种情形怕是不喊人不行了,连忙离开,项瑶道:“姐姐,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瞧笑话了,我这苑真是平日疏于管教,咱们还是离远一些,免的让他们伤着自个儿。”
待到李管事来的时候,晒书的院里已经一片狼藉,丫鬟们厮打在一起,银环散乱,披头散发,李管事雷厉风行,让几个壮实的婆子将两边拉开,其中就有秋蕊的婶婶,那位李管事身边的红人婆子,李管事大声呵斥,他们一行才算安静下来,项瑶见终于停止,徐徐的走出来,一副病后心力交瘁的模样,“李管事,我这一病,你瞧瞧她们就反了。”
李管事见项瑶和项青妤一起来了,纷纷行礼,“让大小姐受惊了!”随即转向闹事的几人,沉着脸喝道,“怎么回事?”
秋蕊一见又李管事和自个婶婶,抢先告了状,“是春沫和夏初欺负奴婢,先挑了事端。”
“是么?”李管事怒瞪过去。
春沫急忙反驳,“明明是小姐罚秋蕊来晒书,她却什么都不做,李管事莫要听了她的片面之词,是秋蕊先挑事的,您看那些小姐让晒的书都被她摔在地上了。”
跟着李管事的婆子自然是护着自个侄女儿的,冷哼一声,“秋蕊是个老实孩子,怎么会先挑事,李管事,您可好好查清楚呀。”
“嗯。”
春沫见李管事偏心秋蕊,哭着瞧向了项瑶,“大小姐,我们是冤枉的呀。”
项瑶却置若罔闻,瞧着那些地上的散落的书一声怒骂,“那些书可是皇太后赏赐的孤本,谁这么大胆子,敢破坏皇家赏赐的物品。”
一听是皇家赏赐的孤本书,秋蕊心虚直冒汗,指着春沫夏初道,“是她们俩……是她们……不是我……”
那婆子也在旁边帮腔,“定不会是秋蕊的……”
李管事板着面色不曾说话,实则她也瞧见了是秋蕊做的。
项瑶嘴角渐渐轻勾,吐出一句话,“为何我瞧见的是秋蕊你做的。”
“……大小姐!”秋蕊冷不防听她如是说道,惊诧过后登时僵住了身子,有些慌神。
项青妤这时候算是瞧明白了,也站了出来,“难不成项家两位小姐都来冤枉你这个贱婢。”她这意思就是在说她也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