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爸!你这样哪像个教授啊!”

施教授却总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施教授!施教授!”一个学校行政办公室的人远远的就喊他,冲他招手。施教授一看他,却赶紧加快脚步!但无奈还是比不过年轻人,被追上了。

“施教授!你停一停!施教授!”那人哭笑不得,“施教授,那个东二楼……”

施教授像个老小孩一样甩开他的手迈大步跑了。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然后赶紧继续追!

“施教授!你等等!这次不是扒楼!真不是扒楼!!”

好不容易追上了,施教授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让那人无奈极了,只能慢慢劝:“施教授,学校考虑了你的意见,我们的意思是呢,可以对东二楼进行一下修复。”

“怎么修?修复完干什么?”施教授虎着脸问。

那人说:“就照它原来的样子修,修好后打算给建筑美术系的当一个陈列室。”所以才打算修成原本的模样,也算是复古了。

施教授愣住了,像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秦青算是明白为什么施教授跟她说看不懂可以给他打电话,因为代教授写嗨了以后会在文中夹杂德文!她用网翻翻出来的根本不对头,而且代教授的花体字写的真美!她犹豫要不要麻烦施教授,还是等晚上做梦后去找代教授?

她也真是得天独厚呵呵呵呵~

但从这天起,她竟然再也梦不到代教授了!

代教授,你为什么不来了?难道是徐二毛的故事讲完了?她心中的疑惑也解开的缘故?

回忆了下,她梦到代教授的契机是她想当面问这个教授《民俗初考》的事,现在她有资料了,施教授也愿意提供帮助,代教授就功成身退了?

这很有可能。

秦青突然懂了。

代教授想教导学生,所以在学生迫切的希望得到他的教导后,他就出现了。

山子想念教官,所以才出现在教官身边。

容榕当然不可能是想念她。她从容榕的性格猜,容榕极有可能是想向她炫耀秦城有多爱她,他们的爱有多坚贞才把她拉过去的!

她现在的确不怎么迫切的需要代教授的教导,只是想省去麻烦,代教授洞察了她的动机不纯,于是就不搭理她了。

秦青沮丧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容榕啊……你还真是……虽然基本上目的也达到了……

☆、第 11 章 先人与今人

“你这是打算学德语?够用功啊。”司雨寒见秦青这几天出来进去都带着个小本本记满单词,头都不抬的拿手机查单词查意思,绞尽脑汁的翻译,还问她这里这么翻意思对不对,把司雨寒也问得头大。

秦青内牛满面……

她也不想啊,代教授学富五车,故事后面跟着就是分析,勾引得她不要不要的,就是里面有大段大段的德文。她倒是能问施教授,可她连单词都不会读,难道一个一个给施教授拼?那也不能把人家老教授当在线翻译使啊。思来想去,靠人不如靠已,还是她自己弄懂,再结合前后文猜上一猜,大概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再有不懂的问题集中一下再去问施教授,这也像个学习的样子。

所以她现在就跟德文死磕了。什么?你说《徐家屯民俗初考》有一千三百多篇?风太大她听不清!

再走过那幢面目全非的小楼时,已经有工人在施工了。秦青过去问,怕学校是看这楼实在太破终于打算拆了,幸好工人说这是在修复,门、窗、墙,还有屋里,全都要修。

窗户上钉的木板已经拆掉了,露出斑驳不堪的内里。白色的窗框支离破碎,漆也掉光了,玻璃也全都被敲的粉碎。站在外面看那些窗户,就像老人干涸的眼眶。

秦青唏嘘一阵就离开了,走出不远就看到施教授站在远处望向这边,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吧。

再看到这幢楼被打开,施无为是恐惧的。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最后见到代先生的那天。

那天,他坐在台上,坐在人群中,他没有勇气离开人群,走到代先生身边去。

代先生瘦了很多,身形佝偻,身上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旧衣服,他拖着手铐和脚镣,缓缓挪上去,铁锁拖在地上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刮在施无为的心上。

他站在那里,就像上课时一样。他站在前面,学生们坐在下面。今天他也站着,听他的学生宣判他的罪状。

代玉书出身贫农,本应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的一员,但他在幼年时就脱离了无产阶级,投入了资本主义的怀抱!

他受到资本主义的资助,前往资本主义国家学习他们的主义!成为他们坚定的支持者!在他回国后,传播资本主义的毒!污染广大的无产阶级接班人!罪大恶极!罪证确凿!是人民的敌人!幸好!有我们的战友看穿了他的险恶面目!向我们的组织揭发了他的丑恶罪行!他从头到脚都是资本主义的流毒!罪人代老狗!你认不认罪?

代先生似乎有些茫然,有些不解。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的措辞,平静缓慢的说:“我离家时虚岁十岁,周岁不过八岁而已。但我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家里孩子多,我想让父母减轻负担就离开了。我打定主意,哪怕饿死也不回去,因为只要我少吃一口,我的父母兄弟就能多吃一口。”

“我流浪了三年。那个年代风雨飘摇,没多少人家肯请人,因为自己家都吃不饱。我找不到工,只能做乞丐。”

代先生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他上课时大家都不会走神。教室里非常、非常安静,只有代先生的声音在回响。

“徐家油坊捡回了我,少掌柜给了我一口饭吃。我当时是真心实意要卖身给他家。但少掌柜没有接受,他让我跟他的妻子、儿子一起吃饭,让我跟他的儿子一起上学。少掌柜的儿子回家接掌油坊,我却因为成绩好,被少掌柜送到了县城、进京城、上大学……”

代先生的声音非常轻,柔软又多情。施无为知道,代先生一直都非常感激油坊的少掌柜,他是真心爱戴他们的。

“之后更是支持我去留学,一直到我失去他们的音信,我每年都能收到他们给我寄的钱。”

代先生坚定的说,“我在快饿死的时候,因为想着要吃一口饭再死,想着家乡的父母亲人,才能活下来;当我在求学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因为有着一股救中国,救人民的信念才能坚持下去;当我回国,也是凭着这股信念。”

“君子,宁折不弯。”

“你想让我否认我受过徐家油坊的恩慧,否认他们待我的真情厚意,否认求学的初衷,否认我一直以来的信念?仅仅为了求一条生命?”

代先生洒然一笑,“代某,从不惧死。若爱惜性命,为苟活于世而污心,那代某又为什么出国留学?又为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