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非虽然兴奋,可还是有点想不通,回去说给秦青她们听,“把我当心腹是很好,可干嘛选我呢?”
四个女孩聚在一起猜也猜不出来,要说孟总不相信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的人,这更说不通了。
最后一致公推秦青给方域打电话请教,比起她们这些还没工作的小孩子,还是方域的意见更靠得住。
方域接到电话就笑了,秦青说:“对了,就是那个娃娃,柯非说现在跑到孟总的办公室了,你们老总又把它送人了?”
方域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柯非这个孟总,应该就是我们公司原来的孟总。”
至于为什么挑柯非,他说是因为柯非对孟总现在的公司一无所知。“柯非算是外行人,又还在上学,孟总虽然回来帮忙,但看得出来她还是更掂记自己那一摊。她那边的人都是刚招来的,感情牵系不深,带到这边来容易出问题,所以综合来看还是柯非更好。”方域笑着说,“你让柯非别紧张。孟总有一点跟朱总一样,好处给得多,好用这个收买人心。”这一点上,跟展总真是完全不同。
秦青跟他说一会儿,发现他不急着去干活,奇怪道:“你很闲?不是说你们老总进医院了吗?你应该很忙吧?”
方域说:“我现在手上的活被人接走了,当然闲了。”他对这个公司的事都没兴趣,又不打算在这里长干,所以别人一要,他就撒手了。
孟眉去了医院,朱诗文已经术后二十四个小时了,目前看来情况良好。她先去见医生,医生说:“还不错,看他什么时候醒吧。四十八小时以内醒都是正常的,四十八小时后醒就不太乐观了。”医生看孟眉年纪,以为是朱诗文的妻子,但搞不清另一个年轻的是谁,只好认为是生意人私生活太乱什么的。
“家人多跟他说说话,能刺激大脑皮层。”医生说。
孟眉跟展流云现在是分开来,展流云每天晚上在这里陪着,白天在公司,似乎在孟眉决定回公司的那一刻就刺激到展流云了,所以就算展流云去公司什么事也做不了,也每天坚持都去,而且她还真的做了点事:她把方域手上那一摊给接过来了。
如果是以前,孟眉肯定要拦,这等于是在抢功了。可现在这话她不能说,说了就等于害了方域。
她是每天白天过来,虽然不能陪多久,但一定会来看一看,坐在朱诗文床前说一说话。但她也只会说公司的事,搞得像汇报工作。
到这时,孟眉才发觉她跟朱诗文早就不一样了,两人之间除了公司别的什么都不剩了。连带也觉得之前对展流云那一点点的酸苦很可笑,仿佛一瞬间,她就释然了。
现在看到朱诗文躺在这里,孟眉心里当然不好受,但这种感情更近似于亲人;她也害怕朱诗文就这么死了,这是因为他们是同龄人,朱诗文突然出事,似乎也召示着她的年纪也不小了。
孟眉坐在病床前说:“你躺下这两天,我瘦了五斤。今天出门才发现衣服几天没换了,脸上的妆早花了,脸憔悴的不成样子,咱们这个年纪是真不能累着了。”
“你还是不服老啊。让我走了,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还能撑住一个公司?早就叫你找人接班,光会嘴上答应着。”
“你老婆挺能干的,可能是财务上的老戴他们不听她的,她去搞业务部了,别人也都不好动,看方域资历浅,她把方域的活给撬了,也算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你说你躺在地上一个多小时,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孟眉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插着管的朱诗文,“放心,医生说你脑子里的血块不大,要是四十八小时内能醒过来就能恢复,四十八小时后也只是有瘫了的可能而已,慢慢复健还是能恢复的。到时我去看你,你嘴歪眼斜流口水,我的仇就报了。”
朱诗文的手指动了动。
孟眉立刻去看他的眼睛,站起来小声喊:“老朱?”
朱诗文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得很快,在努力看她。
孟眉赶紧按铃:“病人醒了!”
“医生马上就来了。”她安慰他,握住他的手,看他费劲的想说话,凑近说:“想说什么?”
朱诗文艰难的动着舌头,“什……么……仇?”
孟眉直起身,想笑,眼泪先出来了,她抹了泪轻甩手指,红着眼睛说:“我说那么多,你就记得这最后一句?”
朱诗文的表情难得的非常纯真,好像躺在病床上的他不是那个深沉的朱诗文了。此刻他就满脸的疑惑,好像在努力的想孟眉跟他有什么仇呢?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朱诗文醒了,医生很快来给他检查,发现恢复得不错,就先把鼻饲管给拔了,“能自己吃就别用管,多活动活动对恢复有好处。”医生说,让人把床微微摇高,喂朱诗文喝水,“能自己咽就行了。接下来慢慢恢复吧。”
出来给孟眉说:“目前看情况很不坏,但他经过这一回,肯定会有些影响。”
“什么影响?”孟眉问。
“反应会慢一点。”医生说,“毕竟是脑溢血,年纪又在这里放着。以后说话、做事,上下楼梯,都会慢一点,但不是说人就废了,让他多读读报,多看看新闻,脑子越用越灵。休息得好,以后也有可能会慢慢变好的。”
孟眉心里一沉,跟医生说:“他还有个公司,以后还能……”
医生笑了,想了想,话没说死,“这个嘛……如果他是给人打工,我就建议他回家休息了,这种时候就别上班了;不过既然是自己当老板,那就随便他吧。”
孟眉就懂了,朱诗文只能提前退休了。
她回病房去,看到朱诗文在私人护士的护理下似乎已经好转了,好像等出院后又是那个精明强干的朱诗文了,但她知道这不可能了。
第二天,她到医院时发现展流云也在。
这几天展流云也是天天哭,眼睛肿得像核桃,也不化妆了,头发随便扎成个髻,穿着t和短裤在侍候朱诗文翻身。
孟眉就没进去,等展流云忙完出来,对她点点头,说:“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去,孟眉坐在远处的凳子上。展流云坐在床沿,朱诗文对孟眉笑了笑,抬起手摇了摇说:“来了。”
孟眉发现,他的反应已经变慢了。当然,他在努力装的跟以前一样,尽量显得正常和周到。
朱诗文指着身边说,“坐近点。”
孟眉就站起来走过去,说:“你看起来还不错,以后可要注意身体了。”
朱诗文笑一笑,指着展流云说:“听说你现在在公司里帮忙?你那边也忙,我这边有小云。”
孟眉爽快道:“那行,那我今天下午就不用过去了。”
朱诗文又是笑了,点点孟眉,似乎在说她坏心眼,道:“你帮我带带小云。”
展流云起身对孟眉鞠了个躬,说:“孟姐,你教教我吧,现在老朱这个样子,我怕把他的心血给糟蹋了。”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孟眉跳出这个圈之后,头脑清明,笑着说:“老朱,你也真是黑心。你觉得你老婆压不住公司里的大大小小,让我去当冲锋的,扮黑脸,给她把人压服后,让她去接手,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