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大爷指着秦青,“人家来旅行,在你们那边住一晚。我跟人家说好价钱了,一晚60,包括屋里的网啊。”
秦青乖乖不说话。刚才大爷根本没提过房费的事。
小伙子说:“我叔说都听您的。”
大爷对秦青说,“去吧,小姑娘。”
秦青对大爷微微鞠了个躬,“谢谢您,老先生。”
小伙子带着秦青走了。另一个巡防大爷看他们走远了,埋怨白发大爷,“人家一间单人屋要150,你一口气给人家砍下去一半还多!”
“卖60他也不亏!就让人家小姑娘住一晚上!”白发大爷翻了个白眼,“我要不是家里没人,我就给领家去了!不收钱!”
巡防大爷稀奇道,“怎么回事啊?”
白发大爷转回身,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压低声对他说,“我见的人多……这小姑娘啊,唉……不是个长命相啊……”
巡防大爷愣住了,回忆了一下说:“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不挺好一人吗?脸色也白里透红的,长得也秀气,人也有礼貌,看起来家里也不错。”
白发大爷摇摇头,不肯再说了。
小伙子开了辆快散架的面包,把秦青带回他们家的小旅馆。这是一间三层的自建房,刷着黄色的漆,旁边是修车和卖汽车配件的。
小伙子带秦青进去,登记了她的姓名,拿了钥匙领她进去,替她开了门后,领她看了看屋里,“有个电视,但看不成。能洗澡,热水是电的,开了要等一会儿让它烧水。这个,”他指着桌子上摆的电热壶,“可以烧水喝,泡咖啡泡茶泡面都行,想吃饭的话,现在是没饭了,但有外卖单,你给我说,我给你用我们柜台那的电话叫,叫了你再过来拿就行。”
秦青吃过面了,不用吃饭,谢过他后就锁上门,准备休息了。
她把背包放在桌子上,给于秘书发了个信息说她已经平安住下了,没有碰到接她的人,如果那人晚了,让他别去车站了,明天两人再约时间见面。
然后,她跟易晃说,“我要让我的气转一下,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出去避避?”
易晃还没发觉秦青一直是收着气的,他也有点好奇,就说:“不用,你放开吧。”
秦青点点头,一下子把气给完全放开了!
易晃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瞬间逃了出去!他还保留着做人时的习惯,忘了自己能穿墙,他想到门是锁着的,竟然是“撞”向玻璃扑了出去!然后有多快跑多快!拼命往天空飞去!
但就算这样,他的感觉也像是置身在北极冰海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
无边无际的虚无。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脚下的世界破裂了,一切都消失,他回到阴间。
来不及思考,他全部的念头就是:逃!
可不管他怎么逃,周围都化为虚影了,他仍然在秦青的气场包围中。
虽然已经死了,可他仍然像人一样开始粗喘,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烧炙,肺像要炸裂,双腿如灌了铅。
可他仍然不敢停下。
他记得秦青跟他说过,曾经跟在方域身边的鬼特别怕她,而喜欢跟着方域。
他当时还觉得不太对,因为秦青身边才最适合鬼啊。
而且,他竟然没在秦青周围看到鬼,按说她的气应该会很吸引鬼的,就算她的气太大,会让鬼恐惧,但也应该是像飞蛾扑火一样,就算怕也忍不住要靠近。
现在他懂了。秦青的气是阴气,比鬼更纯粹,鬼如果陷进她的气里,会被“融化”,完全消失。
所以,秦青真的是一直在收敛着她的气。
可能在他提醒她的气不好之后,她就一直收敛着,不让它影响到身边的人。
现在,她完全放开了。
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秦青,已经被愤怒和焦急搞得失去理智了。
八宝山,突然寒风瑟瑟,树与草都被吹得沙沙响。
主持通明猛得放下笔,走出屋外,别的房间里的和尚们也都缩头缩脑的逃了出来,开始往山里逃。
有一个甚至忍不住化了原型出来,脸都变尖了,化出长长的嘴和满脸黄毛,他嘴边的黄毛正在不停颤抖。
通明往屋里看了看,走进去,从床底下拽出两个人,推着他们到屋外,“逃吧。”
那两人滚到地上,连原型都来不及化就四肢着地的跑了。
寺里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通明。
他站在庙门前,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悬在高天上,洒下片片银光。以往的月光温柔多情,这一刻的月光却像正午的太阳光一样在发亮。它照在石板路上,路面银光闪耀,仿佛宝石一般。
风停了。
可通明身上的汗毛却根根竖起,连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他想逃。
可他比那些和尚的智慧多一些,他知道,他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