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缠绵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并未看见人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不由得回过身,夹紧马腹,示意马儿走路,却发现马儿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管她怎么催促都是一样。
君缠绵当下气结,敢情这匹马比自己从丞相府里牵出来的那匹还倔。
难怪会被主人遗弃在山里。
正愤懑之际,之前听到的那抹声音再次响起,“别白费心思了,西风是我花了三年时间才驯服的,除了我,谁都不可能驾驭的了它。”
君缠绵眨了眨眼,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有人再说话,不由得更仔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大树背后似乎正盘腿坐着一个人,被茂密的杂草挡住了所以她起先才没有注意到。
听着他狂妄却略显虚弱的声音,君缠绵忍不住心生好奇,不由得翻身下马,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走进。
只见树后的男人,墨发披肩,只用一根黑线随意束在脑后。
脸部的轮廓深邃异常,如同是刀雕斧刻般,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尤其是紧抿的薄唇,唇线有如石缝一般冷硬。
那是一种跟风绵还有郁瑾枫截然不同的另一只种美。
不,不应该说美,准确来说,应该是很帅,很酷才对。他的容貌,透着真正属于男人的那种硬气。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力。
看的君缠绵不由自主得屏住了呼吸。
君缠绵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她不是花痴,她真的不是花痴,只怪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容貌出色,让人很难抗拒。
君缠绵痴痴的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男人看起来似乎很难受,额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双眼闭合,似乎正在调息。
“你看够了没有!”突然间,男人毫无预兆的睁开眼来,眼神犀利冷冽,看的君缠绵没由来的胸口一窒。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清冷深邃,无波无澜,一如冰封的湖面,深不见底。
君缠绵一时间大脑脱线,几乎是下意识的,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还没有!”这样帅的天怒人怨,山崩地裂的一张脸,她怎么可能看得够?
尤其,帅哥看起来很不对劲,似乎被人给下了药,难得遇上这么顺眼又养眼的帅哥,君缠绵老毛病又犯了,忘了郁瑾枫带给自己的教训,不由得好心关心出声道:“你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忙?”
男子看起来似乎颇为不悦她的打扰,蹙了蹙眉,直接不领情的冷冷拒绝道:“不想死的就快点滚。”
“滚?我为什么要滚?”君缠绵却是眨了眨眼,故作天真的望着对方,非但不走,反倒是更加靠近了几分道:“别害羞了,让我来帮你嘛!”
男子虽然看似虚弱,却还是撑着手边剑,勉强站起身,靠着身后的树干,缓缓举起手中的剑道:“你若再敢靠近我半分,休怪我剑下无情!”
锋利的剑尖,只指着对方的喉口,只差一分,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
君缠绵却是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眼中没有半分的惧意,反倒是笑的一脸欢快,迎着对方的剑,对方的视线,很萌,很狗血的回了一句,“能死在帅的天怒人怨,惨绝人寰,山崩地裂,祸国殃民……帅哥你的剑下,小女子死而无憾!只不过……在我死前,能不能先让我帮你,你看起来真的很难受耶?”
看看,世界上有像她这么伟大的人吗?
为了帮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男子却是一脸的肃杀,根本不领情,半响,从口中蹦出一个字的单音,“滚——”
面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沿着他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却异常俊美的脸颊,缓缓没入衣襟。
君缠绵这一刻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对面的男人是真的被人下药了,而且还是这世上最恶俗,最下贱的春药。
顿时,恶作剧心起……
“不要我?真的不要我?真的真的不要我……”帮?
幸好宠儿丫头此刻不在她是我身边,否则,绝对有理由说她被郁瑾枫骗婚,完全就是她自己自找的。
君缠绵坏笑着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还不忘配合着点头,外加无比惋惜的看了男人下半身一眼道:“我知道了,合着一定是你某方面不行!”
男人低吼一声,抽回长剑的同时,单手一揽,一个利落的旋转,电光火石之间,少女便被压倒在对方与身后的大树之间。
头伏在她的颈间,男子微微喘着气,咬牙切齿道:“女人,不想要后悔的话,就尽快滚出我的视线!”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滚怎么办?”君缠绵吧眨着眼睛,笑的单纯而又天真。
男子咬牙道:“好,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走的,那就别怪我!”说着松掉手中的剑,改而探向对方的襟口。
正打算扯开对方衣襟的同时,却被君缠绵堪堪躲过,紧接着双手护胸,故作讶然的推开对方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帮我?”
男子半眯着眼睛,挡不住全身的肃杀之气。
少女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样,跟着垂下手来,从男子的臂弯下钻出,笑的古灵精怪道:“我是说要帮你,可没说是要用我的身子,我不过是刚好看到林子那边有条河,好心想要扶你过去泡泡冷水,看你会不会好受一点罢了!”
“啧啧,没想到你居然会想到那方面去了,男人啊,果然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说完,还不忘故意瞄了对方下半身一眼,紧跟着摇了摇头,一脸的鄙视之色。
男子全身的血液冻结!
他用下半身思考?
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往他下半身看,还故意说着一些诱导性的字眼,说他这不行那不行。
原来根本就是在故意耍他!
好,很好!
胆敢耍他这个闻名天下的江湖第一杀手,这女人当真是好的的胆子!
感受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杀气,君缠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跟着忙不迭赔笑道:“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开个玩笑而已。”
“相信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你越是生气,便越是促进你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药性的发作。”
“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中的并不是普通的媚药,不是我危言耸听,你现在如果不抓紧调息降火的话,很可能会因为血液循环过快,局部堵塞膨胀,导致血管爆裂而死!”
“为了表示刚刚对你的冒犯,我现在去帮你打些冷水来,你还是乖乖坐下来继续调息吧。”
说完兀自转身,跑的飞快。
她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够感受的到对方的危险性。
心里面暗暗庆幸,自己是在他被人下药的情况下遇上他,否则,早在她打他那匹马主意的同时,怕是就已经没命了。
早知道当初长老教她跟风绵练功的时候,她就应该好好学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空有招式而没有多少内力。
之前打不过郁瑾枫就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遇上另一个帅哥,一样就只要赔笑讨饶的份。
而且还是一个被人给下了药,武功属于半残状态的帅哥。
真是人生莫大的悲哀。
君缠绵很快打了水来,跟着掏出自己随身带的帕子,沾湿了递到对方面前道:“你先擦擦脸吧,应该会舒服一点。”
墨离抬眸,不领情的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未见任何的动作,而是直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君缠绵讨了个没趣,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将水壶跟帕子放在对方的脚边道:“看你的样子,至少要两三个时辰,药性才有可能过去。只可惜我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赶着去处理,不能够留下来陪你,你自己多保重。”
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挂在他的剑上道:“对了,这个给你,山中多虫蚁,你若是打算留在山上过夜的话,这个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君缠绵兀自说了一大堆,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般,只到那丫头骑上她那头别扭的小马哥离开,墨离才缓缓睁开他那双冰冷无波的眸子。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帕子跟香囊,眼神变得越发的幽远而深邃。
路遇帅哥,让君缠绵的心情大好,一路走过,倒也不觉得身下的小马哥慢了。
晃晃悠悠,一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出了树林。
又往前走了几里路,在天彻底暗下了之前,选在了一个小镇子上的小客栈里落脚。
从京城到青城,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路程,一味的往死里赶路是不行的,还必须要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
这样才不至于到了目的地之后把自己给累垮了。
她算过了,等到了前面大一点的镇子,换一匹脚程快点的马,然后抓紧赶路的话,差不多四五天之后就能到达青城了。
拿用丞相府里首饰换来的银子付了房钱,君缠绵特别交代小二送上热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这才睡下。
脱离了郁瑾枫的魔爪,君缠绵一夜好梦,睡得格外的香甜。
早上从客栈出来,就感觉身后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那种感觉一直持续跟着她到前面更大的镇子。
到了镇子之后,君缠绵第一要务就是吃饭,随后换了她的别扭小马哥,重新买了一匹据说是品种优良的草原飞马。
君缠绵不指望它能够日行千里,只要不像之前的那匹那么别扭就行了。
至于之前的那匹马,出了镇子,经过一处小山坡的时候就被她给放生了。
之所以刚才没有卖给马场,是因为觉得它除了会被宰卖肉外,估计也没有其它什么作用了!
看在它多少也陪着自己走了一天的份上,君缠绵心有不忍,所以最终才会选择让它自生自灭。
换了一匹马,脚程总算是快了很多。
只是身后被跟踪的感觉一直都还在继续着。
因为不确定对方到底是郁瑾枫派来的人,还是之前在京城时候跟踪自己的那伙人,君缠绵只能够尽量保持警惕,以不变应万变。
下了山坡没多久,经过某个路口处,君缠绵直觉前后都有人在逐渐靠近,不由得勒紧缰绳,马儿长长扬蹄,停在了原处。
下一秒,就见前后跳出来十几个人,以包围之势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君缠绵一一看过去,都是些生面孔,应该不是丞相府的人,不由得拧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什么意图?”
为首的男人答道:“姑娘无需紧张,我们不过是奉主子之命,想要请姑娘回去做客。没有要伤害姑娘的意思,还请姑娘下马,随我们回去。”
跟了她那么长的时间,必定不会只是想要请她回去做客那么简单。
只不过她现在赶着去找紫叶龙涎草,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研究对方真正的意图。
君缠绵端坐在马上,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打算,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人道:“很抱歉,我现在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必须赶着去做,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们回去。你们不妨留下地址,等我办完了我要办的事情之后,再找时间亲自登门拜访。”
人她是一定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
跟了她那么长时间,说实话,她也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们恐怕不能如姑娘的愿,今天若是带不回姑娘,我们回去后没有办法向主子交差。”
“那你们的意思是,我今天还非得跟你们走一趟不可喽?”君缠绵柳眉微挑,说话的同时,暗自掂量自己逃脱的成功率有多少。
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情况,当初出谷的时候就该事先从长老们那里多a一些防身的宝贝出来才是。
什么千日醉,七步倒的,保管挥一挥衣袖,不留一个活口。
为首的男人抱了抱拳,面无表情道:“请姑娘们跟我合作,不要为难我们!”
君缠绵无语望天。
拜托,现在是谁为难的谁?
“很抱歉,我今天还真没有办法跟你们合作!”君缠绵收回视线,耸肩回答的同时,握紧手上的马鞭,狠狠对着马屁股抽打了两下。
对不起了朋友,不是我有意想要虐待你,实在是事态紧急,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马儿吃痛嘶鸣,跟着不要命似得,拔腿朝着前面的人群冲过去。
挡在前面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跟着反应过来,便又齐齐的拥了上来,堵住去路的同时,纷纷将手上的武器往马身上招呼。
那马也真够不管用的,被对方的剑划了两下就原地打转,不敢再往前走了。君缠绵只得以马鞭作为武器,奋力挥打,企图冲破那些人的包围。
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未必是君缠绵的对手,只不过那么多人一起上,君缠绵应付起来便很是吃力。
刚开始还能够勉强跟那些人对招,到后来体力便开始越来越不支,好在那些人只是想抓她,而没有打算要伤她,下手并不算太重。
君缠绵寡不敌众,正打算束手就擒之际,冷不防听到远处有马蹄声靠近。
不经意间的一个回首,立马便认出来马上坐着的,正是昨日在山上遇到的男人。
紧跟着想也不想,便施展轻功朝着男人的方向退去,然后稳稳落在了对方的马背上。
墨离薄唇紧抿,冷冷回首,看着从天而降,隐隐有几分面熟的女人,冷眸微眯,紧接着从齿间蹦出两个字道:“下去。”
君缠绵却是耍无赖般环上他的腰道:“别这么没有人情味嘛,看在我昨天好心想要帮助你的份上,你今天可不可以也帮我一次?只要帮我甩掉前面的这些人,我立刻就下马,保证离你远远的,让你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会见到我!”
“下去——”
墨离阴沉蹙眉,依旧是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温度道:“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你这人怎么这么……”君缠绵从没有见过这么难以沟通的人,正准备要跟她讲道理,却见刚才追着自己的一群人再度拥了过来,挡在了墨离的马前。
为首的男人冲着马背上的男人抱了抱拳道:“阁下,这位姑娘是我家主子要的人,还请阁下行个方便,把人交给我们。他日有机会再见,一定请我家主人好好答谢公子。”
君缠绵立马紧张看向身前的男人,目光中带着一丝乞求道:“拜托,拜托,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赶着去处理,不能跟他们回去。”
“而且,我也不认识他们家主人,你千万不要答应把我交给他们。你看他们这么多欺负我一个,就知道他们铁定不是什么好人了!”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强大的杀气,如果有他帮助自己,未必甩不掉这些人。
“阁下?”
君缠绵拜托对方的同时,面前追她的那一群人也在看着墨离,等待着他的决定。
“滚——”
结果,却听得墨离冷冷说了一个无比冷硬,而又很是熟悉的字眼。
君缠绵心中一怔,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正倍感绝望之际,却听得对方再次冷冷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总之,不要挡着我的去路,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还不快让开……”
对面的那些人闻言脸色均是一怔,大家同时握紧手上的兵器,大有随时准备出手的打算,“对不起,如果阁下不把马上的姑娘放下的话,恕我们不能放你过去。”
对方话音未落,君缠绵只感觉面前一阵风划过,一道黑影执剑而起,直朝着对面的那些人落去,眼前一道剑光滑过,紧跟着哀嚎声四起。
君缠绵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愣愣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人影。
一招,这男人只仅仅用了一招,便划破了面前所有人的膝盖,迫使他们半跪在地,短时间内怕是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长剑回鞘,墨离紧跟着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马背上的君缠绵道:“现在可以滚下我的马了吗?”
君缠绵不由得猛吞了吞口水,一边飞快滑下马背,一边艰难扯动嘴角道:“我下,我这就下!”
汗!这男人看上去好恐怖!
跟帝宫杀手集团里的那些变态家伙们有的一拼。
她再次庆幸昨天是在他被下药的情况下遇上他,否则,面前这些人的下场,很可能就会是她昨天的结局。
君缠绵看着面前东倒西歪,还有一些半跪的男人,不由得再次转向墨离道:“那个谢谢你啊!”
结果,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翻身上马。
一声低喝,驾尘而去。
君缠绵就站在旁边,免不了吃了一嘴的灰,一边迅速抬手捂住口鼻,一边冲着那家伙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大做鬼脸。
待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君缠绵这才看着地上略显狼狈的一群人道:“那个,刺伤你们的人是他,不是我,你们若是想要报仇的话记得请找他,还有,拜托你们别再跟着我了,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赶着去做。”
说完之后,便朝着自己的马走去,却发现,新买的马因为腿上受伤太重,立在原地,根本不愿意挪动半步。
真倒霉,看来她又得要换马了。
君缠绵撇了撇唇,正准备步行离开,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阵马儿的喷气声,以及马儿小跑的声音。
君缠绵疑惑转身,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匹马,看着有几分眼熟。
待到近处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之前放生的那匹。
一直都觉得这匹马不中用,跑的慢不说,还老爱停下来不走,没想到把它扔了,反倒挖掘出了它的潜力,不但能够赶上另一匹马的脚程,还能够自己寻过来。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出现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君缠绵对它的好感度数几乎是立马的呈直线状态飚升。
欢快的搂着马脖子,蹭了又蹭,就好似捡到了宝一般,突然间真的很庆幸,之前没有把它卖给马商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否则,她现在就必须得靠步行走到下一个镇子才行。
古代的交通不似现代这么方便,路上还有公交车出租车给你乘,偶尔能够遇上一辆马车就已经很难得了,问题是人家还不一定肯停下来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