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的力气极大,用叉子顶着我脚下一发力,我便不断地往后倒退,一直到我觉得后背又传了一阵闷痛,原来是我被挤到墙壁上。可那医生好像完全没有停手的样子,又抄起手中的输液架继续向我捅来,这一回他的目标是我的脖子!

此时,我真的以为我要完了,我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这要死了还真有些不明不白的,没招他没惹他,这么下死手。好在查文斌及时赶到,也不知那小子手里有一把什么玩意朝着那医生脸上撒去,那厮顿时用手去捂脸,我也趁机逃过了这一劫。

趁着那医生被眯住眼睛之际,我赶紧跑到一边气喘吁吁的腿都在发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上身了,你小心点,我们得救这个医生,我给你那块吊坠还在不在?”

我赶紧摸了摸胸口,“在,还在。”

“那就好,有那个东西在,一般的东西不会上你的身了,你得帮我按住那医生。”说罢他就朝着那医生得侧面运动过去,我看了一眼,那架子上刚好有一截铁链,我也不管了,跑到那池子上方哆哆嗦嗦的去解链子。

这人越是紧张就越是不利索,那链子是套在滑轮上的,其实我只要拉着其中一头一拽也就下来了,可是硬是在那池子上弄了半天。等我明白是砸回事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扑了过来,我回身一看,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得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接着便脚下一滑,“咚”得一声,整个人栽进了水池里。

那是什么水?那是福尔马林!是泡尸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几口,我身上有个重物死死的把我的脑袋按在水里,使劲的把我的头砸向池子底部,整个乱成了一团。

乱得何止是我们,外面的人也乱了,楼上负责监控的那位哥们这会儿已经疯了,显示器前面的画面比电影拍的还好看,大批的警察开始聚集在大厅里。守候多时的记者一看这架势,都跟潮水一般往里面涌,可不知道怎得,那电梯居然坏了!而通向负二楼的唯一通道就是那个货梯,此刻我是被人按在水里吊打,上面那群爷则是看着监控干着急!

说时迟那时快,查文斌关键时刻还是挺给力的,他一把揪下那链子往那医生脖子上一套,然后背过身去扛着链子猛往外拽,就这样,好歹是让我有了机会从水池里爬出来。

可不巧的是,那边查文斌已经被人家反制了,这但凡是中了邪的人力气都特别大,那医生此刻已经倒拽着链子去锁那查文斌了。我也顾不上自己喉咙里那股怪味,抄起地上的输液架冲了过去,照着那货的脑门子狠狠地劈了下去。

“啪”得一声,那输液架硬是让我打成了两截,那医生的后脑门上一股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吃了痛,自然放过查文斌又冲我来了,我只能跑,大门离我也就四五米远,可还是被那货给扑倒在地,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门牙松动了……

这道士做法不像电视里那般,“嚯嚯哈嘿”得一顿飞来飞去就把人给搞定了,遇到这种鬼上身的最是麻烦,首先你还不能伤了他本人,二你还得制服得了他。过去农村里一个老娘们被鬼上身,那都是七八条大汉才能按得住,就别提我俩了。

要说,关键时刻,小夏爷还是值得信赖和肯为组织牺牲的呢。那货一口咬住了我的肩膀,我他娘的痛得老妈都喊出来了,那眼泪和喷泉似得哗哗得流,查文斌那小子却不紧不慢的还在地上画符!

不得不说,我为他赢得了这点时间,待我被咬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的符也画完了,朝着那医生的后脑门子贴了上去。

这一物降一物,就这么凶悍的一人,我俩怎么都搞不定,就那么一张符纸,他就乖巧了,当查文斌把我从那医生身下拖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感谢他八辈祖宗,我已经痛得背过气儿去了。

就当我以为我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那位医生贴在脑门上的符突然烧了起来,查文斌喊了一声:“糟了……”

第一百零九章 老神仙

混合着头发烧焦的气味,那符无火自燃,通常发生这种现象的时候就是异变。道士的符贴在固定位置,若能镇压邪气,可以千年不烂,即便它是普通黄表纸所制;但若有异变,当邪气上升能够破掉所画符纸的克制力时,符往往便会损坏。

果不其然,待那医生到地的时候前去查看,那人依然是鼻孔嘴巴出血,正在地上抽搐。查文斌赶紧按住了他的人中穴,又叫我去拉那担架床,好赖把人给搬运上去。

当时那人还有气息,试探之下呼吸已是急促万分,随时都有断掉的风险。救人当属第一,好在那边的电梯也终于通了,一行人涌了下来七七八八的把人往外送,这边又是法医院,懂医术的大有人在,也便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

那天的监控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拍的一清二楚,那医生的反常行径自然不用点破,大家都心知肚明八成是中邪了。

此番过后,整个司法楼是一片惊恐,道听途说的还可以给自己壮胆,但那次无意于是现场直播,一时间香港警局闹鬼的新闻漫天飞舞,那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回到那别墅,查文斌的建议依旧是立刻火化那几具尸体,但是办案有办案的程序,死者死因不明之前,警方部分人依旧要坚持保护证物,这香港人死脑筋。没办法,只能是暗地里再次拜托查文斌去收拾这盘残局。

当时就提了一个要求:把那几具尸体搬运到这儿来,这里人少,地方又开阔,万一出现意外,可以及时补救。

我记得那几具尸体送过来的时候还是那个箱子装的,不过箱子上的封条早已没了去向。这屋子的二楼有一个简易手术室,当时那箱子就被送到了那儿。香港是个讲究的地方,查文斌所需的东西很快就被采购来了,香烛纸钱是普通货,那帮子人还给他弄来了马尾鬃和几片黑驴蹄子,这可是稀罕玩意,放在我们那也不是很好找。

接下去就是清场,在场的连同我在内都被驱赶了出去,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只是差人送了饭菜放到房间门口,但他也没有吃。到了夜里房间的灯还亮着,我和那些警局的人在院子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地上的烟头都被铺了厚厚一层。

我盯着那扇窗户有些担心,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大约是一个小时后,灯熄灭了。不多时又可以看到窗户上闪起了昏黄的光芒,那是蜡烛,古朴而又繁杂的吟唱声我在楼下都听得见,那是咒语。

也就十来分钟吧,我突然听到“啪”得一声,二楼那扇玻璃突然破裂了,我抬头一看,查文斌此刻正在窗台上,他的身子在努力往外探,但是很快又退了回去。我看到他的表情很是痛苦,双手不停还在挥舞着,只是那一瞬间人就又不见了。

“不好!”我赶紧对旁边几个人喊道:“要出事,马上上去!”

一阵旋风般的冲向了二楼,二楼的房门被反锁,那位警司拔出手枪对着把手就是两枪,然后抬脚狠踹,标准的突击动作之后,大门这才被撞开。

屋内是一片狼藉,地上的香烛倒了一地,四散的符纸和祭品充斥着每个角落,拉开电灯这才看到查文斌已经倒在了屋子的西北角,缩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我赶忙过去查看,这家伙的眉头紧锁,嘴角不停往外汩着白色的泡沫。我用手一探对那个警司大叫道:“还愣着干嘛,救护车啊!”

查文斌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色勒痕,大约也就跟一般的铜丝粗细,这是医院检查后发现的唯一一出伤痕。接下去就是高烧和抽搐,他的脖子不停的来回摆动着,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眼球却在不停地做着左右平行移动,很是痛苦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结果,当时的医院甚至拿不出病因,因为陪同的是高级警司,所以医院也不敢懈怠,调集了几乎是当时香港最好的医生进行会诊。整整一夜后,我记得查文斌的烧不仅没有退,反倒更高了,正常人的体温不过37°,当时的查文斌最高峰曾经达到了41°,几个专家断言再这么下去,这人就完了。

说来也巧,那一日清早,有一个护士推着个老头经过病房外,我已经在走廊上蹲守了一整夜,双眼通红迷迷糊糊的想下楼去买包烟,一个没注意和那老头撞到了一起,我连声起来跟他道歉。

“对不起,大爷,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没事。”那老头说的是国语,这在满地广东话的香港可不常见,我见没事,就对那老头又鞠了一躬以表歉意然后便走开,还没走到拐角处,那老头被护士推调了个头在我后面喊道:“小伙子,你等等。”

我回过身,那老头看着我捋着他那把白色的山羊胡须道:“我看你气色不大好,要是身体不舒服这医院恐怕还治不好,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大爷,我这身体没毛病,我过来也不是瞧病的,是我朋友住院。”

那老头笑眯眯的,让我一眼就觉得他准是个老骗子,这种伎俩我行走江湖见得多了,果不其然他说道:“我只是提醒你,要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可以去慈云山无量观找我。”

我那日也确实是烦了,心想你这老骗子半条命都搁在轮椅上坐着了还来唬我,我就索性陪你玩玩,我便说道:“那你可瞧出我有什么事儿?”

那老头对我招手道:“你过来。”他旁边那位护士也不催,只是由得他去,态度也好得很,这点倒让我有些意外,这医院里头难不成还都是这老骗子的熟人,或者这女的也是个骗子?

“把手给我。”

我便把手伸了过去,那老头将我的手掌平摊在他的手心上,闭着眼睛用右手在我手掌上来回摸了两圈。这老头的手指不像一般老人那般皮糙茧厚,反倒是和一般少女似得十分柔滑光嫩,然后他又叫我转过身去蹲在他跟前,用手在我头顶上摸了几下,我只觉得一痛,回头喝道:“你干嘛!”

那老头手上有几根头发,分明是刚才从我头上拔掉的,他把那些头发放在手指上慢慢分离,然后取出一根对我说道:“你近来可是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还被上了阴,是不是碰过什么死人之类的东西了?”

“没有!”我狡辩道:“大爷莫不是想哄我两块红包钱,我是从大陆乡下来的,是穷人,没什么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