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心里也清楚,孟和只喜欢游手好闲地打猎,要么就是参战,让他坐着根本坐不下来,比耿曙还难伺候。郎煌则不喜欢与雍人打交道。他原本与太子泷商量的是,外族王子们爱来不来,但保留席位,随时可来。
这样他们有话要说,便可来说,想旁听也随意。
“这地方有人想杀我,”郎煌说,“浑身不自在。”
“没有人要杀你,”太子泷说,“往事一笔勾销了,乌洛侯王,我还没朝你谢罪呢。”
郎煌摆摆手,忽然间耿曙神色变了,想起一件事。
他望向界圭,仿佛明白了什么。
界圭要杀郎煌,当真只是巧合?当时他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为什么冒着让姜恒生气的危险,也要借自己的手,除掉郎煌?太不值得了。
耿曙自己从来就是将“让姜恒生气”看作天大的事,哪怕有别的选择,他也绝不会让姜恒生气,这点细微的不合理,顿时引起了他的警惕。
“哥?”姜恒诧异道。
耿曙回过神,答道:“没什么。”
郎煌似笑非笑,看看耿曙,又看姜恒,把东宫里所有人打量了个遍,东宫里被带得一股酒气,太子泷完全不理解,这群蛮子为什么这么喜欢酗酒,只得提前分派了任务,再让人散了。
第115章 血月门
是夜。
“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姜恒说。
“没有。”耿曙为姜恒铺床, 回头看了眼屏风后界圭的影子。界圭一如既往,跟在姜恒身边时始终不说话,姜恒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真的吗?”姜恒朝耿曙问道, “你从来不骗我的。”
“嗯。”耿曙答道,“只是因为你伤没好, 每天忙活这么多事, 怕你身体受不住。”
姜恒知道耿曙不会骗他,不管发生何事,便不再追问下去。
“睡罢。”耿曙躺上榻去,说。
姜恒稍稍侧身, 枕在耿曙的手臂上, 耿曙怕碰到他的伤口, 离得远了点。
“界圭。”耿曙忽然道。
“嗯。”界圭在帷帐外答道。
“让他在那儿,”姜恒说, “没关系。”
界圭跟随在姜恒身边, 也就意味着他与耿曙没有秘密,他们不管说什么,都默认了太后是可以知道的。耿曙起初觉得界圭会事无巨细,朝汁琮汇报。但郎煌的话,忽然令耿曙生出了异样的想法。
“你什么时候进宫的?”耿曙道。
姜恒:“?”
姜恒不明白耿曙为什么对界圭的身世感兴趣,他很少与除了家人之外的人说无关紧要的话, 对他人漠不关心。
姜恒捏着耿曙的下巴, 让他稍稍转头, 朝向自己, 眼里带着询问的神色。
耿曙低头看着怀中的姜恒, 做了个“嘘”的动作。
“很久了, ”界圭说, “久得记不清了。”
“你和我们一样,是越人,对么?”耿曙又说。
“也许是罢。”界圭随口答道,“你俩觉得自己是越人么?你们的爹,很早便跟着汁氏到北方来了,怎么?”
“你认得姜晴,”耿曙又道,“也认得夫人。”
界圭:“哪个夫人?”
“昭夫人。”耿曙说。
“姜晴认得,”界圭说,“姜昭不熟,惹不起她。”
姜恒笑了起来,想到母亲向来是谁也惹不起的。
耿曙却忽然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那已是八年前的事了,久得他甚至无法确定,这件事是否发生过……
那是个夕阳如血的傍晚,就在昭夫人离开他们的最后一天里。
“我所修炼的碎玉心诀与天月剑相配,”昭夫人远远地说,“你是男人,学不了,黑剑心诀须得常练,不可荒怠。”
“是。”耿曙知道那话自然是提醒他的。
“碎玉心诀是什么?”
当时姜恒还问了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耿曙有时回想起来,昭夫人的话一向很少,但每一句话,都仿佛别有深意。
他也是个话少的人,得到姜家抚养后,话就变得更少了。他总觉得那天昭夫人还想告诉他什么。
碎玉心诀……
耿曙又想起了白天,明纹所说的话,学碎玉心诀,须得保持处子之身,那么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