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2)

第460章 图

活人居住过的地方会散发一种气味,民间把这种气味叫做人气。人气越多的地方阳气越旺盛,若是一个地方曾经有人活动过,长时间再不居住,就会聚阴。这种地方会阴冷,虽然它和外界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些空置很久的宅子尤其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夹缝里就散发着阴气,阴从何来?那就是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死后阴魂还回来过,道士的感觉比常人要灵敏,此处曾经有人死过是毫无疑问的,查文斌基本可以判定这里就是那具死尸的生前居住地。

回头一瞥,那股一直跟着自己的发麻感觉也不见了,倒是自己的四周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肉眼是察觉不到的,只能靠感觉。很多人都说自己亲眼看到过不干净的东西,那多半是假的,或者是假象,鬼魂这种东西可以简单理解为人死后生前的意念转化成了磁场一直存在。

磁场的强弱取决于生前意念的强大,意念是不愉快的情况产生的,这种鬼魂就会被称为厉鬼,多数的游魂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也有越来越强的,这种就是所谓的“鬼”了。

见到“鬼”是罕见的,其实生活中游魂无处不在,每一个走过的街角,每一台上升的电梯,每一栋医院、写字楼或是酒店里都有游魂在飘荡中。人的磁场一旦和鬼的磁场处于同一频率,才会感觉到不舒服的存在,这种不舒服最终会体现到身体上,就是俗话说的“中邪”了。

道士们把这种磁场下降的现象称为“火焰低”,简单来说,人的磁场原本是属阳,鬼属阴,阳衰则阴盛。常人只能在一些阴气特别重的地方感受到异样:医院的某些楼层会让人觉得特别冷,某些路段的背阴处、安静和偏僻的林子里,还有就是空置多久的老房。

道士则不同,他们可以感受到阴阳的变化,可以掌控自己在阴和阳两级磁场之间的切换。这种能力就是道士能够和鬼魂通话,能够看得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能够进入阴司。查文斌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离着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有一团飘忽的存在,是个人的形状,被包裹在一团水雾之中,说明这个人生前是溺水而亡。

看着那团水雾,查文斌向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根长香来点了插在岩石的缝隙之中,取出一张四方红纸,用毛笔沾了点墨在纸上画了个人形用火折子点了往那夹缝里头一扔,当即一团明火燃起,举起七星剑往缝隙那团水雾处一指道:“一张红纸四角方,上写亡人在中央!”

取出红白蜡烛各两枚,左右都点了立在那夹缝之中,远处看去忽明忽暗得有两盏火,一盏暗,一盏亮。七星剑上粘了黄纸一张,两角分别从两支蜡烛上各点一次火,剑身往夹缝小洞内一伸一拉一个来回,口中念道:“亡人面前两盏灯,一盏昏来一盏明;一盏照开天堂路,一盏照破地狱门!”

剑端的黄纸在烧,查文斌右脚原地站立不动,左脚以右脚为支点,原地用脚尖画了一个圆,待那黄纸烧至七八分的时候,手臂轻轻一挑,带着火光的纸灰恰好落在脚下的圆中。

手腕向下一个翻转,剑身直插入地,右手再次翻出那枚茅山天师道宝大印往那宝剑身边一放,双手捏了个三清指手决朝那夹缝洞内一指道:“古天古地古乾坤,古年古月古时辰;天留风雨立万物,道留真经度亡魂!”

原本丢进去的那张红纸一直是在燃烧着的,纸张随着火焰温度的升高燃烧会发生起卷的现象,而如今那张红纸的却被烧得完全站立了起来,蹊跷的是他用墨汁画的那个人形则还是完好无损的,其余部分都已化作焦炭。查文斌鼓起腮帮子朝着那根点燃的香猛吹了一口气,一阵烟雾朝里面飘了进去,借着这股风,那个已经烧剩下的人形红纸再次亮了起来,一阵明火把它包围。不同的是,之前纸张燃烧的颜色是黄色的,而这次则是青绿色,幽幽的有着明显区别。

待这阵明火烧完,洞内那团水汽也开始散去,一个穿着卡其色中山装的清秀男子开始出现在了查文斌的视线里。眼前的地面也有了不同的变化,他用脚尖画的那个圆中隐约有团黑气在忽忽打转,里面似有锣鼓唢呐的奏响声,还有男女老少的呼喊声,那声音绝非在耳边,却又能直传到人的内心深处。

这个,就是《如意册》里参悟出的,现在他已经能够随时打开通向阴司的大门,那些哭喊就是从地狱里传来的,那些唢呐锣鼓就是丧钟的演奏曲。不需要入定,查文斌便可以做到,《如意册》真能穿梭于阴阳两界,在眼前这炷香烧完之前,里面的这个鬼魂可以随时随地被他拖出来丢进这个圆里,一旦丢进,鬼魂进了地府,要么是轮回转世,要么就永远就停留在里面受尽苦难折磨。

鬼语,一种道家口口相传的语言,没有文字,没有标准的发音,它难懂的不像是这个星球上任何民族的语言。这种和经文咏唱一般的说辞据说可以让人和神鬼进行沟通,如同道士画的符被称为“鬼画符”一样,它们就是专属于这个职业的存在。

看上去他是闭着眼睛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那些词语,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倾听。若是有人经过,肯定会认为这是个神经病,一个人对着石壁讲话,其实他是在和那个鬼魂交谈,时而思考,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待那炷香烧完之际,查文斌拔出七星剑转过身去凌空向上画了个圆,抓起一张符纸往上一丢。七星剑横着一盏,恰好削断了那根亮一些的蜡烛,斩断的那半截停留在剑身之上往那夹缝洞里一塞道:“三清殿中点红灯,慈尊下界度亡魂;风吹浪压任水晃,慈航普度上天堂!”

翻转过来把那蜡烛倒着再转一圈,蜡烛黏在剑上也不掉落,这一圈转好,反身过来在外面原地右脚再以左脚为支点画了一个圈。这圈中则隐约有金色光芒在闪耀,内似有弦乐嬉笑之声传出,右手手腕再一抖,蜡烛落地,查文斌朝内夹缝内喝道:“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来。太上老急急如率令!去!”

地上的那枚蜡烛头不知是已经烧完还是自行熄灭,一阵青烟生起后便再无动静,查文斌睁开眼再看,那洞内的水雾之气已经不知去向,八成被他成功送走。

也不知那鬼魂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查文斌收起家伙事不仅不离开,反而点着蜡烛钻进了那个夹缝里。蜡烛找了块大石头一放,身边的东西也都卸了下来堆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当做枕头,看他那架势是准备在这里鸠占鹊巢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也不闭眼,仰面朝上得躺着,两枚眼球不停的扫来扫去,只盯着头顶那不到半米高的石顶看着。那眼球的移动速度惊人,到后来就如同是钟摆一半不停来回。盯着约莫有半个时辰之后,查文斌这才从怀里翻出那枚玉环,接着蜡烛的光,玉环北照的通透。

查文斌的双眼不停的切换着玉环和他的头顶,当玉环之上的那些点和线的位置逐渐和头顶那些点线能够比对上的时候,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那圆环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孔,被一根红绳从中穿过,在他头顶那些用石头刻画的点点线线上同样有一个非常不同的地方,那是一个手指头按上去的红点。这个红点颜色暗淡,看得出,是有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涂上去的。如此的方式做下这个标记,那只能说明此处是非常重要的,查文斌调转身去,开始用手不停比划着那些点和线,走走停停,有时摇摇头,有时在某个点又会停留很久。

终于,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上,查文斌的手指停下了:“找到了,我就是从这儿进来的!”他兴奋的翻起身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一个不当心,脑袋撞到了头顶,痛得他龇牙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揉了揉不免还是起了一块大包。纵使是如此,查文斌已经很兴奋,他知道了,这块玉环里藏着一副地图,而那个玉环的主人已经将地图从玉环里复制到了这儿,他想要找的应该就是玉环中心穿线的位置。

按照这幅草图上所画的点和线,查文斌用手指做了个丈量,应该就是那枚用血点染的标记处。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莫过于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着这幅极其复杂的图继续找下去。因为那些看似标记着是路的线上有很多已经被打上了“x”,不用说,这些路原来的这个人已经找过了,那些要么是死路,要么就是不能走或者走不得的路……

第461章 尖叫

他和那个鬼之间到底说什么,我不得而知,很多年后,从河图的嘴里我掏出了一点点信息,加上自己的推测去尽量还原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

算在超子在内,当年一共进去了三拨人,这三拨人在进去之后又分别走散,无休止的分岔路上,每一波人都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故。那一次的事故,我不知道跟查文斌后来的离开有多大的直接关系,但总之它的影响已经超过了很多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查文斌手中有了那枚玉环,其中的路线错综复杂不亚于一座被放大了上万倍的蚂蚁窝,而他要找的就是那个居于蚁穴中间的位置。

十年前,有一批人在此处修建一条省道,无意间的一次隧道作业中发现了这座山里有很特别的存在,很多年他们都以为那是第一次有人真正进入这座地下宫殿,其实早在千百年前,这一片土地就成了某些人倾尽家族事业而寻找的目标。

这枚玉环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查文斌心中已把那幅图摸的七七八八,对照玉环的方位和手中的罗盘很快就敲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果按照这幅图的方位,他大致是在西南方,而此处距离他进来的地方足足占了这幅图的半个版面。

原本以为这河会很长,不想才往上走了不到一百米河水就戛然而止,再往前就是干枯的河床。

根据那副在夹缝里出现的图中提示,走到这儿是能够继续往前走的,只是在这条线路的旁边打了个“?”;而对比玉环上,此处则是一段由小白点构成的虚线。查文斌手中没有大范围的照明装备,因此自己也就勉强看个大概,他能看到两侧的山谷开始向内收拢,远处那条路颇有点“一线天”得感觉。

“走还是不走?”脑海中闪出这个疑问,顺着图往他进来的地方原路返回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能否遇到走散的人可就不好说,以这里的复杂情况来看,手中没有地图要想凭自己的双腿走出去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找到人是他眼下最急迫的,那道一线天看着就不是那么好走,地图上的打的问号很有可能是那具死尸也反复推测过还不敢去所以才留下的。

人未走近却已经感觉到一股寒气正在眼前缭绕着,查文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好阴的地界。”

走近一瞧,一线天的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符号,那符号查文斌也不认得,感觉像是字,又像是图画。光线很暗,看上去模糊的很,犹豫再三,他举着蜡烛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用冰窟窿来形容眼下是再也合适不过了,室外的温度本就是偏热的,这个季节人的衣着都很单薄,迎面那股冷风即可就让查文斌脚下的步子停住了,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开始互相打颤。

有一种冷是温度上的冷,而还有一种冷则是深入心底的冷。在冬天的季节,同样的温度,一人行走在荒野乱葬岗的林间和行走在到处冒出炊烟的村庄,其感觉全然会是两种,前者会觉得更加冷。

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查文斌点着蜡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窄的地方只能勉强侧身通过,往上则是无尽的黑暗。两边都是光溜溜的黑色石头,那石头的光泽度极好,蜡烛照上去的反光都能给人当做镜子用。

“呼”得一下,他手中的蜡烛突然灭了。查文斌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宝剑,剑身没有颤抖,他也没有感觉到鬼气。背靠着冰冷的石头,查文斌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厉害,身体的肌肉因为情绪的紧张开始变得僵硬,他连扭动脖子都觉得困难。

等待了有几分钟,四周没有出现特殊情况,查文斌的额头上已经冷汗连连了,用手掌抹了一把后有些自嘲地说道:“有点神经过敏了。”拿出火折子用力一吹再次把蜡烛点着,不想才点着后又是一阵风,还带着“呼”得一声,蜡烛再次熄灭。

这一次查文斌感觉的真切,那阵风来自他的头顶,不光有风,还有点水渍一同溅到了自己的脸上。这一回他索性拿着火折子举过头顶打算瞧个明白,抬头一瞧,一嘴白牙正在冲着自己咧嘴大笑。下意识的,查文斌拿起手中的宝剑就要朝着头顶挥过去,不想一只大手却抢在他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个声音小声的在他耳边响起:“嘘,别出声,这里的怪物他妈比山里的猞猁还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