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这股气在尸体里经过长时间的发酵,没准就会被腐败的尸体所感染。道家也称这口气为尸气,若是在移动尸体的过程中恰好让憋在尸体腹中的气迎面喷出,很容易就着了道,所以道士们多半会选择从尾部开棺。
因为这棺材有些邪门,查文斌还是先防了一手,他把棺材的两边各撬起来一点,用七星剑穿过盖板留下一条缝隙,再用捆尸索穿过缝隙绕了棺材一圈打了个结。这样,若真是一会儿棺材里的主要起尸,也会先被这捆尸索拦住,不会直扑而上。
准备妥当之后,轻轻推动了一把棺材盖,出乎意料的是完全没有受到太大阻力,他很轻松的就推开了一掌的空隙。
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他打算瞧瞧这里头是个什么情况,用力一吹这火折子就着了,就在他准备探头去瞧的时候,只见视线边缘的那一抹黄色的烛光瞬间消失了,转身一看,东南角那根蜡烛就在刚才熄灭了。
鬼吹灯这玩意,查文斌其实不是不信的,左慈这个老道士严格来说不是他们茅山符箓这一派的,而且这玩意主要是流行在那些盗墓贼的手中。而查文斌自问自己是个道士,驱邪除魔本就是自己的老本行,遇到脏东西他的任务不是离开,而是降服,因为道家认为任何脏东西留在这个活人的世界都是不应该的,死后就要去阴司,任何理由的贪恋尘世都是错误的。
真正的茅山一派杀戮之心是极重的,只要看见有孤魂野鬼在飘荡,那就跟猎人见了猎物一般,优先以灭为主,灭不了的才改成驱或者送。而天正道凌正阳这位祖师爷有点亦正亦邪,既拜三清祖师和三茅真君,又时常提着酒肉去些乱葬岗和那些孤魂野鬼一块儿畅饮,为人颇有些江湖味儿。
不过,这鬼吹灯的规矩既然流传了千年就自然是有道理的,查文斌心想,你还真以为我是个路过的要拿你家宝贝,道爷可没工夫跟你扯这些犊子。右手往拿七星剑上一按,猛地向后一拉,剑身一颤“嗡嗡”作响。
他从怀里又掏了根蜡烛出来,点着之后可再也没放那东南角去,而是朝着棺材头上的盖板上滴了蜡烛油,顺势就给立在这棺材上了。
烛光下,那七星宝剑身上所带古朴的花纹忽闪忽闪,给人说不出的感觉,一丝凉意里头透着股邪气。那蜡烛的光很是微弱,有几次若不是查文斌用火折子补火怕是都已经要灭了,这让查文斌分外有些恼火,他进此地本就时间有限,心想着个别小鬼莫不是在捣乱,索性提着七星剑狠狠地朝那棺材板上钉了下去。果然,那蜡烛像是立刻得到了氧气一般,火光一阵大起,火苗瞬时就窜的老高。
查文斌心想,你这小鬼果然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那我也不得和你再客气,不由得手中力气一下子就增大,只听“哗啦”一声,那棺材盖板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半。
接着烛光,查文斌低头一看,这棺材里头哪有什么尸首,就连个遗骸也没剩下。一眼望去,这棺材的后半截是空空如也……
第483章 八字娃娃
“空的?”查文斌的心中一阵疑惑,这棺材既然是空的,又为何会如此的分量,难不成这棺材木块中间真的夹杂的是铅块不成?
他用手往那棺盖上轻轻敲打了几下,“咚、咚、咚”,回声铿锵有力且很稳定,并没有夹层的感觉。看着这一头空空的棺材,查文斌联想到那个红掌印,推测这里头不可能空无一物,于是便盯着那半边未开的棺材另一头。
那盖板不沉,双手扶住往回一拉,就像布了导轨的抽屉一般被轻松的复位。按着那微微上翘的棺材头,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气牢牢屏住,突然掌心一发力,“哗啦”一声,棺材就被往后给拉开了半截。
里面的景象再一次让他失望了,比之前多出来的仅仅一只绣花的枕头,上面绣的是个童子戏鲤鱼的图案。棺材的下面还铺着一层蓝色的棉被,很薄,肉眼就能看出下面没有任何东西,被子的成色并不像是已经有很多年头的产物,更像是现代机器工坊里出品的纺织物。
两头都是空的,查文斌很难接受这个答案,他本以为这里头会是一具邪尸,再怎么有一具残骸也能接受。这地方,几百年也不会有人轻易进来,谁闲着没事在这放几口棺材。
一,这玩意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阵法;二,他确实能感觉到周围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煞气。
他觉得不甘心,把手直接伸进了棺材里,顺着那被子上上下下的摸索了一遍,除了坚硬的棺材板,空无一物,就连那枕头都被他捏了又捏,就差把里面的棉花给拆开看了。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还是?他把目光聚集到了另外几口棺材,特别是位于中间的那两口大棺材,从这口小的要纵身跃过去,以他这样的身手没有问题,距离不过一步远。
捉摸着要不要再开一口瞧瞧,这棺材里头要真是空无一物,那就当做是别人摆的迷魂阵,本来想着开棺多少有点打搅到亡者的安歇,他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想到这,查文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给拉开瞧瞧,到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这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紧张的事,他的一只手此刻还停在那口棺材里,人一边思考这手一边往外抽,等到他决定要过去开那口大的时候才意识到手掌一直还抓着那条棺材里的被子。
等到查文斌觉得手掌心捏着的东西有些丝滑,他才看到自己已经拽出了那条被子。不管怎样,这都是棺材里的东西,他又不是盗墓贼,要了作甚?于是,手一抬就又重新丢了回去。
这一丢,倒是多出了一个新发现。
被子原本是铺好的,只有正面朝上,被他这么一拽一丢也就乱了形状,让那被子的内里给露了出来,其中一段长条形的白色东西引起了查文斌的注意。他又再次提起了那条被子,只见那段长条形的东西上赫然印着一行字:‘杭州第一丝绸厂’,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查文斌顿时觉得这是谁在暗地里故意下的这么个套,他扯起嗓门对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大喊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有本事的就站出来让我瞧瞧!”
一想着自己的时间是何等的宝贵,却无端浪费在这里,心里那叫一个气,拔出棺盖上的七星剑拧下蜡烛,抬起一脚踹向了那棺材盖板。只听“哐当”一声,那盖板跌落在地立马腾起了一阵灰。
除了灰,这盖板里还飞出了另外一件东西,查文斌看到,在那打翻的棺材盖板内里面上竟然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约莫有两个手掌大小。这儿光线不好,但他看得真切,那盖板上空荡荡的多出这么个东西很是扎眼。
注意那东西后,查文斌没有犹豫,一个翻身落地,拿着蜡烛走近一瞧。好家伙,这是一个人偶娃娃,被人用线给吊在了棺材盖的内里面,若是只推开棺盖和检查棺材里面还真发现不了有这东西。
查文斌附身去捡那娃娃的时候心头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东西的出现八成意味着降头或是邪术。拿起来一瞧,那娃娃的身体用的是稻草,外面用白色的布包扎做了驱赶和脑袋,很特别的是,这娃娃连在棺材盖板上的线是一根墨斗。
这根墨斗不是系在娃娃的身上,而是从他的心脏部位用针扎进去的,针的另外一头还插在棺材盖板上。
这种东西拿在手中,查文斌顿时觉得火冒三丈,这绝对不是什么正派人士的所为,自古银针扎小人这种手法都是些卑鄙下三滥的招数,若是懂行的人用这招害人,可谓是歹毒无比。
他手中拿着的是蜡烛,心一想,这般东西自该毁了去,于是便举火去点。那娃娃本是布料加稻草所制,遇火便着,那小脸蛋上涂抹着一缕腮红和那道用朱砂所画的嘴在火苗的窜烧下开始变形,竟然给人一种要哭的感觉。
也正是这个让人产生错觉的表情使得查文斌的脑海有了一丝短暂的空白才没有当即扔掉手中的娃娃,当外面的白布完全被火包围吞噬的时候,剥去了外衣的娃娃里面露出了一张黄色的纸片。火的高温使得这张纸片开始发卷,查文斌意识到这张纸片时,稻草的火苗已经让它开始冒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它被化作灰烬之前抽出了那张纸,借助烛光,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着八个字,当这八个字以轻微而颤抖的声音从他嘴里读出来,下一刻,这个男人的怒火将被彻底点燃。
“癸亥、己未、癸卯、丁巳。”每一个字,他都是咬着嘴唇,每一个字念完都可以听到牙齿互相之间的摩擦发出的“咯咯”声,那团还在燃烧的娃娃被他狠狠地砸向地面,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脚又狠狠得踹向那团燃烧的火,只想把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宣泄而尽。
是的,这么一个八字,而这个八字他太熟悉了。而更加熟悉的是那八个字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字:查良!
这世上八字一样的人有很多,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一秒同时出生的人不止一个,但是“查良”,这是由马真人亲自取的名字,他是查文斌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手中的那张八字被他撕得粉碎,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他的左手开始微微弯曲,手上的皮肤迅速老化,那些手臂上的青筋迅速暴涨,查文斌扬天长啸:“啊……!是谁!”
这一声呐喊,震得屋顶上的石板纷纷跌落,震得那三口被吊着的棺材来回摇晃,震得让一只守护在外的卓雄和大山都听得真切。
卓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着大山问道:“刚才那声音是文斌哥?”
大山直勾勾的蹬着卓雄道:“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该是出啥事了吧?”卓雄立刻看向柳爷身边那个长着奇特大耳朵的男人向他问道:“你外号顺风耳,刚才有没有听到啥声,那个是不是我文斌哥?”
外号谛听的那个家伙看了看柳爷,柳爷开口道:“问你话呢,听没听到照实说。”
“没有听到。”
卓雄听到这话,心里又急又躁,一团怒火立刻就腾了出来:“你不是号称顺风耳嘛?你咋个会没听到,你是不是怕进去有危险才故意这么说的,他妈的,早就知道你们是一群白眼狼。让我家哥哥进去送死,你们倒好,在这里坐视不管不闻不问,枉我家哥哥仁义替你们消灾,到头来是成全你们这群小人!”
见他如此发飙,柳爷赶紧过来打圆场道:“卓雄兄弟,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是按照查先生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