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却没那么轻松,从师尊离开之后,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强烈的不安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十分漂浮。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在他的脑海里觉醒,但又总是差了一点点什么,让他烦躁不已。
深吸一口气,唐尧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转头跟隋英说道:“从现在开始,一刻也不要离开西西和师娘身边。”
隋英看着他,沉默了一瞬,说道:“起个卦?”
唐尧摇头:“我的卦,算不了西西的前途和命运。”
只有在第一次见到西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画面,从那之后,他再想仔细卜算西西的前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后来在大巫祝殿觉醒大巫一族的血脉之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有在特定的时刻,他才能看到,跟西西有关的未来。
隋英看着他,眸子里带着几分惊疑。唐尧的玄门天赋,据说是太初宗的佼佼者,何况,他还觉醒了大巫一族的血脉。
唐尧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卜算别的东西,依然正常。”
他也问过巫荇,对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让他别太在意,到了时机,自会知晓。
唐尧却觉得,那个时机,还是不要到来的好。他也不一定非得要知道西西的未来如何,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就必然会保护她照顾好,让她快乐无忧地长大。
隋英不太懂这些,但是看到唐尧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也立刻打起了精神,两人轮流守护在西西和君初云身边,寸步不离。
为了让西西舒服一些,不受阵法迁移时候的影响,君初云便让她提前睡下。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阵法两次迁移之后,终于到达了南宗的地界上。
君初云抱着西西下了飞船。小孩子还没醒,君初云也没有喊醒她,难得西西睡着了,他们正好可以立刻换上兽车入城。
南宗已经没什么人了,不光是许氏祖宅附近,这个城镇的大部分地方,居民都陆陆续续都已经迁移走了。
一路走来,君初云只看得到空荡荡的城,心里忍不住叹息。
“调查记录里说的果然没错儿,人族都是从幼崽逐渐长大的。原来人族的幼崽这么小啊……”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
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应当是个清朗如风的少年,但在君初云耳朵里,却宛若恶魔降临。
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少君在光明神殿接见过的那个、身穿骑士装的少年。
此时,在君初云和西西身边的人,是隋英。他的修为虽有进展,但比起眼前的人,仍是差了许多。自从这人的声音一出现,隋英就动弹不得了,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售车的角落里。
君初云看着他,抱紧了西西,脑子里却没有闲着。
——调虎离山。
赢九州不可能放任殷封疆不管,而且这边还有巫荇在,只要不是少君亲自来到这里,他们这些人,也未必就毫无反击之力。
但,还是托大了……
骑士少年的功法,与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并不一样。
君初云看着凝固在角落里的隋英,心头也有了些微的猜测。她不知道巫荇有没有办法对付这个人,但眼下,她必须要拖延时间。
无数念头从君初云脑海里闪现而过,她不知道这人究竟知道万象界多少事情,对他们这一行人有多少了解,但,他是第一次来到万象界,这一点毋庸置疑。
君初云警惕地看着他,开口道:“没有童年的你们,也让人难以理解。”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气也不恼,气定神闲:“童年?你说的是人族幼崽无知又讨人嫌的那些年吗?”
君初云又说:“看来你并没有亲眼见证过人族的成长,才会说出这么无知又讨人嫌的话来。”
少年一愣,表情微微有些困惑,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的神情依然很淡薄,但是缥缈云雾里,看不清的风景。
君初云心里更加沉闷——她对番灵界的这一物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他们,对于情绪,确实甚少有所浮动,不存在心理战这种高级玩意儿。那就,只能硬杠了吗?
君初云不确定,硬杠有几分把握能成功。
少年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看向她怀里熟睡的西西:“竟然你说人族幼崽这么有趣,给我见识一下?”
君初云面无表情:“我女儿在睡觉,等她睡醒了。幼崽需要很多的时间睡眠,才能保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要不然,又柔弱又什么都不懂的他们,要如何生存下去?”
少年看着她,忽地笑了一下:“你是在等,什么人来救你吧?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等,你身边这两个人,根本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致啊。”
“少君曾被你们所伤,可惜那个伤到了少君的人,已经死了。要不然,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君初云瞬间狂喜——两个人,那就表示,巫荇和顾南行都没有被发现!
虽然她不确定,是两人刚好不在附近,还是利用什么阵法遮掩了自己的痕迹。但这无疑表示,他们并非毫无反击之力。
君初云不动声色,迅速冷静下来,垂眸看向怀里的西西。
少年坐在她对面,唇角带着笑,怎么看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眸子里,却是一闪而逝的杀意。
这个女人,让他微微有些不安,但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于何处。
明明,她身上没有丝毫修为,也看不到任何杀伤力。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蝼蚁之物,但那股,冥冥之中的不确定性,却让他无端地生出来积分烦躁。
呆了一会儿,那个孩子还是没有醒,少年的不安却是再次扩大,他站了起来,杀意随着肢体的舒展而崩裂出来。
君初云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少年盯着她看了十来秒,转身走了出去。
君初云舒出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看到他出去,反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