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方才被拖下去的奴才罢了,别脏了主子的眼。”
被拖下去的人,只有洛秋时和青灵二人,时秋说了是奴才,那也就只有青灵了。
想到方才屋内,青灵一番反咬。
周韫低垂着眸眼,平平淡淡道:
“她被割了舌头,不知有多疼,叫她好生睡上一觉吧,省得如同现在这般难受。”
时秋眼睫轻颤着,她低声:
“主子心善,奴婢知晓的。”
傅昀没陪着周韫回锦和苑,回锦和苑的途中,周韫瞥了眼石子路上,她来时,险些在这儿跌倒。
时秋见她停下来,顿了顿,她上前,抚了一把地面,再回来,她低声说:
“主子,被擦干净了。”
自主子几番差些小产,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皆格外小心,来时,就察觉到这处竟有些水油,一个不慎就会滑倒。
恰好前院的人来接,她们就作了一场戏。
只是不知,这洒油在地上的,是何人?
周韫收回视线:“爷既派人来查过了,就不必管了。”
时秋多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不解,却闭嘴没多说话。
回了锦和苑,周韫情不自禁地拢了拢锦被,才似缓了些浑身的凉意。
她也说不清,这凉意是夜间冷风带来的,还是从她心中冒出来的。
今日的事,爷出手了。
洛秋时的反应,早就足够说明了这一点。
她被拖下去时,说的那一句“我不信你不明白”,周韫懂她的意思。
王爷出手看似帮她,她本该心生欢喜,可她却生不出,反而背后生了一股冷汗。
这府中,王爷可以不公正,可以偏心,可以行方便。
可他不该出手。
如今她有受益者,可以沾沾自喜。
正如洛秋时所说那般,新人笑旧人哭,往后余生数十年,她能保证皆如这般得宠?
今日爷可帮她对付洛秋时,明日,他又是否会帮旁人对付她?
周韫裹着锦被,深深呼了一口气,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待月光奄奄一息,她才渐渐有了睡意。
她呼吸平稳后,屏风后走进来一人。
傅昀站在床边,垂眸看了她好久,半晌,他弯腰,将她额头的冷汗擦尽。
外间的日色渐亮,傅昀伸手似想在她小腹上轻抚,还未落下,他就收了手,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张崇在等着他,脸色担忧:
“爷?”
旁人不知,他可却知,主子爷对孟良娣的孩子心情复杂,却还不至于对其下手。
洛侧妃怪爷偏心,怪爷狠毒,怪爷帮周侧妃对付她。
她只记得这些,可洛侧妃却忘了。
她曾想对付周侧妃腹中胎儿,如今又对孟良娣下手。
而她们腹中的胎儿,同样是主子爷的孩子。
洛侧妃心思越深,越聪慧,主子爷自然也容不得下她。
周侧妃在宫中出事时,主子爷并非不想彻查,可周侧妃一句“我不会放过她们”,叫主子爷收了手。
周侧妃郁结在心,若不出了这口气,怕是会一直积攒在心中。
张崇低了低头,将这些想法皆摇散,只盼着,周侧妃莫辜负了主子爷这番心意。
可是这人心,最难揣测。
张崇恭声:“主子爷,该去上早朝了。”
傅昀抬头,看向天际渐白的日色,他眉眼似有疲倦,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才“嗯”了一声。
正院中。
氿雅不忿地站在庄宜穗旁边:“王妃,侧妃太嚣张了。”
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疑主子,害得她们准备的一系列东西皆派不上用场。
若不然,侧妃哪那般容易就逃脱了?
庄宜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