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殿下进了乾坤宫。”
茯苓稍点头,没有什么意外。
圣上重病,必需要有人监国。
傅巯即使逃脱一死,可如今他不在宫中,庄王和安王又无法和殿下相比。
除了殿下,如今的皇上别无选择。
隔了好半晌,茯苓回头,朝乾坤宫的方向看去,她怔怔垂眸,轻声呢喃:“娘娘,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尽数完成了。”
“待此间事了,奴婢就去守着您……”
圣上病重,早朝不得不罢免。
这日,沈青秋从大理寺回府,途经贤王府时,竹铯给他递了杯茶水,不得不感叹:“这贤王,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他一样。”
谁能想到,圣上就这般恰好地病了,生生叫贤王占了监国的便宜。
沈青秋平静地收回视线: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好运和凑巧。”
不过皆是精心算计罢了。
竹铯没敢去想大人话中的深意。
一杯热茶待快凉时,终于到了沈府,沈青秋被竹铯扶着下了马车:“大人,您且慢些。”
沈青秋稍颔首,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他是傅巯,他会藏在何处?
贤王府如今守卫森严,傅巯刚从贤王府出,绝不会还藏在贤王府。
他跟在傅巯身边多年,傅巯在长安城中所有的暗点,他都知晓,也皆数查过,却都不见傅巯踪影。
沈青秋抬手捏了捏眉心。
竹铯看见:“大人又头疼了?”
他抿紧唇,自太子倒台,大人疲于大理寺事务,时常会觉得头疼。
有时竹铯都会在想,若在以往,恐是太子殿下早就来看望过大人,令他不许忙累了。
可如今,没人再会和大人说这句话了。
沈青秋摆了摆手,压着咳嗽声,他说:“……无事。”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只盼着,还能为那人做些事情。
才好还上那恩情。
竹铯不敢掉以轻心,扶着他一路进了寝室,才放了手,担忧地说:“大人,奴才还是去请府医吧?”
沈青秋清隽的眉眼轻蹙,他摇了摇头:
“不必,你退下吧,我休息会儿即可。”
竹铯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再劝,心中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沈青秋倒在床榻上,头疼欲裂,可他只抿紧唇,没说一句疼。
他呼吸沉重,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轻缓。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似有人走了进来。
沈青秋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鼻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他一怔,倏地睁开眸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床榻前,傅巯慢条斯理地站在那里,轻挑了下眉梢,脸上透着温和的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听闻子安近日四处寻着孤的下落?”
沈青秋的手紧紧握住。
傅巯余光觑见,呵笑了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他说:“孤这些年,待子安可不薄,子安这般,可真叫孤伤心。”
有时傅巯想不明白。
沈青秋是他从难民中捡到,带进长安城的。
可以说,沈青秋如今的一切,不管是地位权势,还是性命,都是他给的。
沈青秋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可沈青秋也是最先背叛他的人。
沈青秋低垂着眼眸,抿紧唇,没有说话。
倏地,傅巯抬头,看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猜到什么,他伸手按住了沈青秋的额角,低声似温柔:“又头疼了?”
刹那间,沈青秋浑身一僵,下一刻,他挥开了傅巯的手,冷声重复了他的问题:“你怎会在这儿?”
傅巯觑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子安恐怕是忘了,这沈府,还是孤送给你的。”
包括这府中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