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反应……也就是说,苏晋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和我在记忆中看到的一样,洛玄口中念念不忘的若言,其实是周言,而他因为和苏晋的一个约定,就记错了三万年的人?
我的眼前就又浮起了洛玄之前在深渊中的神情。那时他虽然也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可他却在提起若言二字时双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当沉新答应他的要求时,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期待。
他以为他爱的是若言,等的是若言。
他以为他等的那个人不是凡人,是个身有法力的游洲人,所以他这么一直地等下去,能够等到他二人的重逢。
结果却……
我叹了口气。
苏晋他还真是厉害。
凡是他所到之处,与他有所接触之人,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杨煜死了,南朝灭了,凝木忘了他四百年,在弥留之际才好不容易记起来。周言死了,君言也被他摆了一道,死了,洛玄则更是绝,在这不见活人的地方硬生生地挨了三万年,好不容易要熬到头了,结果却发现他等错人了。
他身为杨煜的臣子,害死了杨煜,身为游洲一族的恩人,害死了游洲的圣女,身为周言的大夫,又害死了周言。
更让我胆寒的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早有计划。
成为游洲一族的恩人,给公子庭豢养战鬼之法,又给了游洲人造出鬼将的法子。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完成了一切,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为了这一切,他甚至早在数万年前就做好了打算,瀛洲草现世,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说不定就连这瀛洲草的事都是他搞的呢。
我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此人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当我思考着关于苏晋的种种时,沉新看了一眼洛玄,又回过头来看我,有些好奇。“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一副心都碎了的黯然*样子?”
“他……大概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吧。”我也跟着看了眼洛玄,他仍是出神地呆坐着,抱着长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喜欢的并不是君言姑娘,而是公子庭的女儿周言。”
沉新切了一声。“这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我能那么快出来?”
“啊?”我一愣。
“啊什么啊,你不会连——”话说一半,见我一脸的糊涂,沉新一噎,“……听碧,你不会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吧?”
“我……”我很想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我知道,但事实是,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
“怎么了啊,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嘲笑的……”看他那眼神又有点像我看十九妹那样的趋向,我就有些不服气地顶了一句,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真是……我就是笨了点而已,又不是不聪明。
沉新看着我,突然之间就笑了,他摸了摸鼻尖,咳了两声。“没,我只是没想到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有话快说。”
“咳,你想啊,就洛玄那一望到底和你相似的智商,他能玩什么虐恋情深?还不是需要一道光芒在突然之间照亮他从一开始就是一片黑暗的心灵?那周言又是什么人?凡人!你说凡人能有多少寿数?撑死也就一百有余,洛玄可是等了她有三万年之久,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让他也被蒙在了鼓里。”
“而等到这个阴谋被揭破时,他必定会发狂,到时不好对付,所以我就先出来了。”
“你瞧。”他说着,右手一扬,掌心里便现出了一样四四方方、小巧玲珑的玉器。
我睁大了眼。
“你还真去偷了?!”
“什么偷,是拿回!拿回你懂不懂!”沉新瞪我一眼,扬眉一笑,颇有些自得。他边一上一下地抛接着手中的玉玺,边道,“这本就是苍穹的东西,不知被哪个龟孙子给偷去了,又不好好保管,辗转落到了人间,被公子庭当做破烂玩意赏给了洛玄,结果是天道循环啊,最后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他不说不要紧,一说,我就想起了一件事。
“沉新,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四方玉玺在洛玄手里?”
“对啊,不然我千里迢迢地到这见鬼的地方来干什么?好玩啊?”
“那你一开始拿了就走不好吗,非要帮他找什么人,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洛玄设了结界,如果你一动,他就会从入定状态苏醒过来,到时在他心里的我就有危险了吗?”说着说着,我就想到了这件事,不由气道。“你都不顾我安危的啊?还说什么护我平安呢!”
沉新眉头一蹙,睁大了眼看我:“什么叫不顾你安危?我要是不顾你死活,我老早拿到了东西就走了,还在这等着你回来?”
“那你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我聪明呗!”他毫不犹豫地就道,“想到了个能两全的法子,老话说得好啊,不趁此时,更待何时?那么好的时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再来一次的。”
什……什么时机?
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啊?
不过这话我当然不能说出来,不仅是为了我的面子,还有我们龙族的面子。
……对了,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哦对,苏晋,苏晋。
“沉新,我问你件事。”
“说。”
“你……”想到洛玄记忆里最后那段混乱的对话,我顿了顿,方道,“认不认识苏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