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梧桐树的主干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心脏,而原来的根茎和树枝,变成了心脏与石壁连接的血管。在石厅里纵横交错。
心脏又从橙色变成了赤红色。在邓瞳的面前发出红光。红光慢慢减弱,终于不再刺眼。
邓瞳对着柳涛叫着说:“你别用手遮着眼睛了,没事的。”
柳涛把眼睛睁开,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把眼睛又给闭上。邓瞳清晰的看到柳涛紧闭的眼睛,流出了两道鲜血。
邓瞳连忙跑过去把柳涛扶起来,“你眼睛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被刺瞎了吗?”
“我没怪你,”柳涛虚弱的说,“你一直没闭眼对不对?”
“是啊,”邓瞳连忙说,“你眼睛瞎了,千万可别赖上我。”
“跟你无关,”柳涛说,“我我带你离开。冉遗已经活了,他的心脏是不能被人看见的,看见的人一定会瞎。”
“可是我明明看得见……”邓瞳突然发现河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柳涛对着邓瞳说,“梧桐树后方的石壁有一道缝隙……”
“没有梧桐树了,”邓瞳插嘴,“已经变成了心脏,正在跳动。”
“哦,”柳涛说,“从心脏后方走,那里有一个缝隙。”
邓瞳搀扶起柳涛,走到那一道缝隙里,回头看了冉遗的心脏一眼。心脏已经在开始剧烈的收缩。
冉遗活了。邓瞳十分明白。柳涛对邓瞳说:“苏醒过来的冉遗,心脏的光芒十分强烈,会刺瞎人的眼睛,对于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来说,也是致命的武器。”
邓瞳最后看了冉遗的心脏一眼之后,然后顶着柳涛,进入缝隙里……
邓瞳和柳涛爬到了山顶上。邓瞳看见山头的四周都是洪水。天空上下着瓢泼大雨。四周站了几十个汉子,两个赤裸的大汉,正在没命的敲击一个大鼓。鼓声震人的心魄。还有八个大汉已经躺在大鼓的四周,不知道死活。
一个五十岁模样的老头,站立在大雨中,两手伸开,头仰起来,对着天空。
邓瞳对着柳涛说:“你把眼睛睁开,快看看眼睛瞎了没有。”
柳涛的眼睛睁开了,但是一脸的茫然,邓瞳心里抽动了一下,因为他看见柳涛的眼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睁开眼睛的。”邓瞳想撇清关系,“我一直都没闭眼。”
“我知道……”柳涛说,“是我自己想看一眼,我也看到了。”
邓瞳不再说话了,心想柳涛这人眼睛突然瞎了,心里承受不了,脑袋傻了。
“舅舅,舅舅,”柳涛对着前方大喊,“我看到土龙的心脏了,土龙醒了。我这辈子没白活了。”
邓瞳摇头,看来柳涛真的傻了。于是对着柳涛问:“哪一个是你舅舅?”
“我舅舅,”柳涛大声喊,“我舅舅一定在这里啊,没有他主持祭祀,土龙怎么能够苏醒。”
邓瞳看着那个张开双臂一动不动的老头说,“是不是头发掉眉毛掉光的那个人?”
“是的,”柳涛说,“他化疗后头发都掉光了。”
邓瞳把柳涛搀扶到杨泽万的面前,这才觉得不对劲,这个老头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柳涛大声说:“我舅舅是不是就在我面前。”
邓瞳把杨泽万的身体拉了一下,杨泽万保持伸开双臂的姿势,向前扑倒,结结实实的摔在柳涛面前的泥水里。
柳涛听见了声音,跪下来,把杨泽万的头颅给抱住。
过了很久,邓瞳才意识到,杨泽万已经死去好长一会了。
两个击鼓的大汉因为脱力又倒下,接着两个人,捡起鼓槌,继续敲击大鼓。但是鼓点已经混乱,山头靠近入口的悬崖处,开始滑坡,露出了整片岩石。
邓瞳忍不住去伸头看了看那片岩石,发现岩石是一片片的鳞甲,其中几片鳞甲在慢慢翻动,接着一个巨大的眼睛显露出来。
“眼睛!”邓瞳惊呼,“眼睛出来了。”
其余的大汉都看着看到岩壁上的眼睛,纷纷跪倒在地。两个击鼓的村民似乎无法再继续打击大鼓,茫然的把鼓槌举在半空。
雷声更加的猛烈,整个山头在剧烈的震动。柳涛放开怀里的杨泽万,慢慢站立起来,对着邓瞳说:“扶着我。”
已经被场面震惊的邓瞳照做了。
柳涛在邓瞳的搀扶下,挺直身体,张开双臂,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开始大声的唱歌。
柳涛的声音沙哑,并且十分的刺耳。邓瞳听得恨不得把耳朵给赌上。
但是打鼓的两个汉子却找到了节奏,停止的鼓声,又开始延续起来。
暴雨立即停止。
洪水将整个山头都围住。
邓瞳踮起脚,看着四周。发现冉遗溶洞入口所在的地域,相对附近的地势最低,这个很好理解,不然一条溪流也不会流入到溶洞里成为地下河。
而溶洞出口,地下河流出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泊,现在而湖泊的蓄水能力强大,洪水最终会慢慢的聚集到湖泊里。
所以在冉遗身体所在范围之外农田和民居都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现在暴雨停歇了,湖泊吐纳山洪,也没有满溢。
邓瞳停止唱词,手摆了摆,敲鼓的两个大汉终于停止了。
邓瞳看见,冉遗头顶所在的山头之外,附近所有的山头上,已经有稀稀拉拉的村民站立在高处,有的还打着伞。然后人越来越多。
这是附近灵宝村,车站村,文畈村,付家堡,高家村的村民都被雷暴和鼓声惊动,都走到高处来看个究竟。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来,把山头悬崖方向的树木和草丛连根拔起,带着泥土卷到空中,冉遗的另一个眼睛也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