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苏氏犹自不信道:“天底下的男子皆是一个样,你生的这样漂亮又是个黄花大闺女,那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娘是你最亲的人,断不会害你,你悄悄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贞书冷笑道:“难道为了叫你满意,没有我也要谎称有?”

苏氏听不出贞书话中讽刺,拿帕子捂了嘴道:“好孩子,若真有我自会替你瞒着,只是男女有了那事,男子不过提了裤子就完事,女子若是怀了胎大了肚子,这辈子都难再翻身的。你若真有,趁早告诉我,我替你照应着,万一真有了胎就须得寻大夫找那落胎药来吃。”

这个贞书竟还不曾想过,他们可不止一次,万一真怀了孩子大了肚子,才是一桩祸事。虽贞书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仍不露出来,推了苏氏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快出去。”

苏氏叫她推的站了起来,立在地上道:“我听人说那贼人是个韩家河刘璋府上的长工,又有武艺又有轻功,几十个人都抓不住个他,这样的人如何会放过你。你跟我说话了实话……”

贞书听这话十分刺耳,复又冷笑道:“你若一意要说他将我怎么样了,全由你,快出去吧。”

苏手揣了双手道:“这可了不得了,我得去趟县城找东街口那赤脚郎中开味打胎药去。当然不能说是人有了胎气,听闻成大妈说只要给那郎中说要给母猪落胎,他自会开成给人落胎的打胎药……”

☆、第30章 名声

贞书气的自枕头下摸出把蓖子扔在地上甩的稀烂,狠狠道:“我再说一次,没有,决计没有。”

忽而门外一阵冷笑,贞秀攀在窗子边上道:“鬼才信你没有,瞧你胸前鼓鼓的一对儿,往番可没有这样大,显然是叫男人揉过的。”

贞书本是脱了衣服睡的,此时身上也只穿着件中衣。听了这话怒气冲脑,连带那日贞秀踹自己下车的仇恨一并勾了起来,她跳脚下床披上褙子,赤脚跑了出来。贞秀知道打起来自己不是贞书对手,扭着两只小脚才要逃,叫贞书一把扯住脑后头发,压在地上就是一顿好拳伺候。

贞秀疼的哇哇大叫,喊苏氏道:“娘,贞书疯了,快来救我。”

苏氏一边来拉贞书,一边埋怨贞秀道:“你也是嘴欠,好好的又撩拔她作什么?”

贞书打够了,拾起身复又踹了贞秀两脚才道:“你怎么不打,你那天踹我下车脚劲儿大着了,再踹一个我瞧瞧?”

苏氏忙过来回护了贞秀道:“都是姐妹,你又何必总这样打她?”

贞书道:“如果不是她踹我一脚,我怎么会跌下车去?自家姐妹,危难时不能帮一把也就罢了,还踹上一脚,这就是姐妹之情?”

苏氏那日吓的三魂扫了二魂,并没有看清贞秀踹过贞书,况且她也不信贞秀会给贞书下黑手,仍是回护了贞秀道:“想她也是无心,害你落车也是我的命苦,你若心有不满只管朝我发就是,她如今还要替我绣个大件,踢坏了手又要耽搁许多日子。”

贞书冷冷一笑,挽着头发进屋去了。

她洗了把脸穿好衣服,才觉混身渐有了力气,遂端了杯茶到外院来找宋岸嵘。宋岸嵘仍在书房里习字,见贞书来了,忙接过茶盘道:“你自好好在屋里休息,又何必跑出来?”

贞书坐在宋岸嵘常坐的一把椅子上道:“内院母亲太聒噪,我来躲会儿清净。”

宋岸嵘感同身受,也拉了一把椅子相对坐下,半晌复劝道:“无论如何她终是你母亲,凡事自会替你操心护持,若你有在我这里难言的话,仍可说给她听,叫她替你遮掩打点。”

宋岸嵘亦不信女儿从林大鱼手里全身而退,只是他是父亲,有些话就难以问出口。

贞书反问道:“父亲觉得母亲是个能当大事的人吗?”

宋岸嵘哑然,半晌摇头道:“不是。她眼界太小又遇事就慌乱,不是个能当大事的人。”

贞书摊了手道:“这不就对了。”

宋岸嵘又道:“但她心地不坏,跟着我在这穷乡苦地也受了些苦,你也不必太苛责于她。”

贞书道:“我自幼生在这里,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苦,至于京城的繁华前番也见识过了,并不觉得有多留恋。有本本分分的日子过就好,总追些不可及的虚荣,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宋岸嵘颇觉贞书说的在理,可惜苏氏固执又执扭,那里能听进去这些话。

两父女对坐半晌,贞书复又进了内院。她才要掀帘进小西屋,就听另一边大西屋里苏氏问贞媛:“你方才可看见贞秀去了那里?”

贞媛道:“不是在你炕上替你绣东西?”

苏氏一拍手道:“坏了,她说到这里拿股子线,眼不见便跑出来了,这会子别已经跑到外间去说闲话了呗。”

贞媛道:“要我说母亲你就该管管她,虽她绣功活好做的好,可也嘴也太过坏了些。小时候因为她裹脚裹的好,绣活又做的好,你常捧着她纵着她,如今才纵出她个不知高低不服大小的性子来。”

苏氏叹了口气道:“她终究还小,大一些自会懂事。”

贞书冷笑,掀了帘子进屋去了。

大西屋内苏氏握了贞媛手道:“如今你爹越发不成样了,昨日回来竟说韩家河那刘璋家的儿子意欲娶你,他心里十分愿意,问我的意思,这不是折辱你我么?”

贞媛道:“刘家是这方圆百里的富户,只怕咱们高攀不起。”

苏氏冷哼一声道:“土财主,有几个臭钱就妄想工正家的小姐,可不是折辱了你?你生的这样花容月貌,我必要将你扶进京城嫁到好人家去,才不枉我生你一场。”

贞媛闷闷道:“既是如此,这些事你也不必都告诉我,叫我白白的操些闲心。”

苏氏长叹一声道:“我这几年也未仔细瞧过贞书,虽日日在眼前,也看不出她的变化。方才贞秀说她两个□□鼓鼓胀胀的,瞧着有些不对劲儿,你常与她在一起,可瞧出变化来没有?”

贞媛扭身抽了手道:“没有,我瞧着贞书好好儿的,你们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苏氏点头道:“但愿是,但愿是。”

她丢了一回孩子,如今在这几个女儿跟前就有了些作小伏低要取得她们谅解的意思,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有错,长叹着回自己房里去了。

过得几日,贞书心中替自己担悬,怕万一真怀上胎自己的事情就要败露,遂收拾收拾欲要亲自到徽县县城去找那赤脚郎中抓幅堕胎药来备着,以防不时之需。她原来惯常一人出门,因蔡家寺离县城也不过几里路,自己也一人常走,是以也不给苏氏等打招呼,问宋岸嵘要了几角碎银子并一把铜钱便出门,要往县城去。

如今已是交六月的天气,天气十分炎热,槐树俱已成荫,沿渭河而下,一路上皆是农人们在粟谷田中忙碌耕作。此时正值辰时,在田里忙了一清早的人们结三成五坐在渭河沿岸的槐阴中盛凉吃早饭。

贞书一路走过去,便见三五妇人悄声言语,指指点点。她浑不在意,仍往前走着,忽而就听前面一个农夫高声道:“这是什么世道,宋工正何等清廉正气之人,如今孙女竟叫贼人污了,可见老天不公啊。”

另一个听了摆手道:“你这是那里听来的消息,怎的我听自韩家河过来的消息说,那小姐全须全尾并未叫贼人侵犯,反而那贼人遭猛虎所伤,此时也不知陈尸何处?”

另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接了话道:“我的消息最准,我是亲口听她家三姑娘说的,说那宋二姑娘确实叫贼人所侵,如今□□都……”

她拿手比划着,与另一个妇女俩人发出尖利的笑声。旁边另有许多农妇,亦是轰笑起来,一个起哄问道:“听说那是不是处子,只要走路就能瞧得出来,你们真要知道,就到宋老爷家门前等着去,守着那宋二姑娘出来的跟在后头瞧一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