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宾紧走了几步挡在苏妫的去路,苏妫垂眸,淡然对六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幺儿,咱们换条路 回去吧。”
“小七。”王宾的声音有些痛苦,他似乎带着些隐忍的恳求:“别这样和我划清界限,我有苦衷,有些事是我不能选择的。”
苏妫冷笑一声,不乞求你做忠臣,但求不要赶尽杀绝。你的两面三刀,你的薄情寡义,我实在看的太透,以至于一看见你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连眼皮都不想抬。
王宾瞧见苏妫并不答话,只是转身向另一条路方向走去,他忙扔下伞挡,上前再次挡住苏妫的去路,雨将他的发和衣淋湿,可他眼神桀骜,侧脸弧线透着坚毅,他一把将苏妫的手腕抓住,闷着头往前走,送她 回去。
可笑啊,这么多年拥有红粉无数,如今却被一个女人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给伤的心疼。终于知道为何在苏府门口第一次见她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对自己那么敌视;终于知道,这辈子好像真的要和李月华有牵扯不开的纠缠。是命。
苏妫并没有甩开王宾,她只是像只木偶般在后面慢慢走着,边走边道:“我母亲到时候吃药了,我要去伺候她,你知道我不能没有母亲,我需要她。”
说完这话,苏妫捂着嘴轻咳了几声,糟糕,还是被冻的着凉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皇后能重生。王宾叹了口气,他将身上的长袍脱下,轻轻地披到女孩身上,柔声道:“你快 回去吧,泡个热水澡,晚些时候我叫人给你送些药来。”瞧着苏妫隐在襦裙下的肚子,王宾俯身在女孩耳边轻声道:“你我都明白这孩子身份尊贵,日后天下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你既不愿我送你,那我就先家去了。”
说完这话,王宾便踏着步子消失在雨帘,他的背影看起来萧索英挺,可终究不是良人。
“姑娘,瞧他这样子,仿佛并没有去瞧五姑娘的意思,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真是凉薄。”
苏妫纤指划过王宾的长袍,一直往下到凸起的小腹,女孩杏眼微微眯住,勾唇不屑道:“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我可不这样认为,你是想做吕不韦吧。”
金鼎里燃着能让人安眠的甜香, 回来时母亲已然又睡去。苏妫换下衣裳在外间守着,现在的情势很清楚,王宾还没有表态是否愿意纳苏婉,而老五已然有了危及感,只要一刻没被抬去王府,她就一刻不得安宁,想必日后的幺蛾子会更多吧。
“姑娘,夫人叫你进去呢。”
苏妫被六幺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几日心神不宁,老感觉母亲会出什么事。头好痛,苏妫手揉着隐隐发疼的头,定是今日在湖边吹了凉风才得的。
莫娘将内室的灯都点亮,苏妫这时才看清母亲的脸,她面皮隐约泛着紫黑,眼睛浮肿的厉害,往日的风华现如今连半点都不剩,怎么会忽然就病的这么厉害!
“傻孩子,哭什么。娘好着呢,还死不了嘞。”
苏妫转身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净,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在母亲跟前哭,她知道母亲此刻也是怕,有谁不怕死?只不过在孩子面前,母亲要永远在笑,她要永远表现的没有半点事。
其实苏妫都知道,从前天开始,母亲的咳血之症更重了,只是她不叫莫娘告诉自己的一双儿女,不想叫他们白替她担心。害怕啊,所以苏妫一知道这事就去求了老三苏婵。三姐是个剔透人,她早已写信去洛阳请刘神医上京来替何夫人诊治,如今只求老天能可怜一下,求母亲一定要撑到刘神医来。
苏妫坐到母亲身边,她将手伸进锦被里去寻母亲的手,不摸不打紧,一摸就让人心痛,怎么才几日就瘦的只剩下皮了,还如此的冰。
何夫人反握住苏妫的小手,轻笑道:“小孩子身上火大,你就抓着娘的手,娘就当抱着小火炉了。哎,你今天见王大人了,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苏妫一看见母亲说话的样子就难过,她仿佛在极力在克服睡着,努力地睁大眼睛瞧着女儿。
“没什么事,就是像往常一样说了会子话。”苏妫对母亲轻笑道:“他对我很好,您放心吧。”
谁知何夫人忽然猛地咳嗽,苏妫忙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替她顺气。
何夫人眼睛里包含着些许愧疚之色,半响才流泪对苏妫道:“我都知道了,今儿你前脚去花园子,后脚五姑娘就寻短见。要是五丫头出什么事,这叫我死也不得安生啊。”
苏妫忙掏出帕子替母亲擦泪,鼻头发酸,千万不能在母亲跟前哭。
“她不是还没死么,母亲就别担心外人了,女儿只求您能好好的。”
“小七。”何夫人拍着苏妫的手背,叹了口气道:“虽说王大人是个好归宿,可终究你们没缘分。都是娘的不是,逼你见他,弄的五姑娘,哎。”
“娘,”苏妫心里难过,母亲就是这般的心善,所以才受了一辈子的委屈,正当她准备宽慰何夫人时,忽然听见一阵吵杂声响起,是赵姨娘,这老货又来了。
门咚地一声被踹开,苏妫慌忙按住何夫人,她对母亲投去一个温暖地笑,柔声道:“女儿去赶她走,娘您可不能再动气了。”
谁知苏妫刚起身,就看到怒气汹汹的赵姨娘冲进来,她带着几个身强体健的媳妇,后面还跟着孱弱的苏婉。
莫娘和六幺就差给苏婉跪下了,纷纷求苏婉:“姑娘,求您带着姨娘 回去吧,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
不是养心阁没人,只因上次何夫人咳血的事,老爷说要将阁里上上下下的仆妇都换掉,精心挑选了可靠的再来伺候,所以现如今还真没有几个能压得住这群凶神恶煞。
苏婉穿着鹅黄家常襦裙,脸色煞白,可以看到她脖子上有道触目惊心的红,真狠。
苏妫起身将何夫人牙床上的床幔放下,对苏婉母女轻笑道:“姨娘和姐姐来了呀,母亲吃了药有些头昏,要不我陪你们去厅里坐吧。”
赵姨娘给一个膀大腰圆的媳妇使了个眼色,那媳妇立马会意,拉了椅子坐在内室门口堵着,看来是防止有人出去报信啊。
“七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赵姨娘双臂环抱着用下巴瞧苏妫,冷笑道:“好歹你也是个大家姑娘,是知礼的,难道真要逼死你姐姐才甘心?我今儿过来想告诉你一句话,以后别见王大人了。”
苏妫几乎连想都不想就说:“好,我答应你,你们现在能走了吧。”
赵姨娘仿佛没听懂一般,她白痴一样地瞧向女儿苏婉,只见苏婉冷哼一声:“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说的话,能信么。都说咱们府里的何夫人是数一数二的菩萨心肠,婉儿今日实在是被逼的没法了,这才过来求夫人为我主持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来个下集预告吧,请看本章的章节名~在追新一季的爸爸去哪儿,话说,我好喜欢那只大 卷毛啊╮(╯▽╰)╭
第42章 奇怪的父亲
“五姐!”苏妫担心苏婉在母亲跟前胡说八道,忙往前走了两步,她面色不善,带着些许威胁的笑看着苏婉:“请姐姐说话前千万要想清楚了,最好给妹妹几分薄面,否则得不偿失也未可知。”
这时,何夫人撑着身子将床幔轻轻掀开,她这一露面,将苏婉母女倒吓了一跳,实在是太憔悴了,眼窝深陷,面皮蜡黄,从前高挺的鼻梁仿佛在一夜之间塌了般。
咳咳咳
何夫人捂着心口,颤巍巍地用手帕将咳出的药汁子和唾沫擦净,她手紧紧地抓住床沿,挣扎地扯出个难看的笑:“五丫头,咳咳,你来跟何姨说说,小七到底怎么你了。”
苏妫原本就瞪着的眼睛更大了,她给六幺使了个眼色,六幺立马会意,上前扶着老五苏婉,准备带她出去。
苏婉将六幺推开,那模样仿佛抓到苏妫的痛脚般,她得意地轻笑道:“ 回夫人的话,七妹,她顽皮的很,”
“苏婉!”苏妫喝断老五的话头,谁知没留神袖子将矮几边放着的‘烟雨碧色’瓷碗给拂到地上,刺啦一声,那价值十金的进上贡品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