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九叔有事吩咐?”

“我想让太孙去见一个人。”

苏景看了九爷半晌,就在九爷几乎要把好不容易硬起来的脖子又缩回去时,苏景终于点头。

上了马车后,看到马车晃晃悠悠是往八爷府去,苏景只是冲着九爷笑笑,并没说甚么。

九爷让人把马车停在八爷府后门,怕苏景不舒服,解释了一句,“前头人多眼杂,今儿就委屈太孙一回。”

苏景自然不在乎甚么正门后门的,他打量着九爷紧张的神色,忽然笑道:“九叔,你确定八叔想见我?”

九爷被噎住了。

成王败寇,谁愿意见到曾经的死敌风光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九爷自然清楚自己跟随的那个八哥,表面上如何风光霁月,内心又怎样争强好胜。

何况,还有良妃的死。说实在话,他实在是有些怕老八会一时不智,见了弘昊后干出点昏头的事情。

只是,这是目前老八唯一的生机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又好容易才将弘昊带过来,不试一试,过不了心头那道坎啊。

出于九爷预料的是,在他惴惴不安将弘昊带进来后,八爷并没有拿乔,很痛快的出来见人,而且也没有故意弄的仪容不整或是醉醺醺的膈应人。九爷能看出来,自己这八哥,是着意收拾过的。

即便如此,那条腰间玉带上灰蒙蒙的宝石也明显看得出是两三年前的旧物了。

九爷仰仰头,鼻子有些发酸。

“臣见过太孙。”

“八叔。”苏景抬了抬手,指着下方的椅子,“请坐。”

看到苏景在自己府中那自信从容的模样,宛如主客颠倒却半点不突兀,八爷不由苦笑。

是啊,别说一个圈禁之人的府邸,就算天下,将来也是属于这个侄儿的,他当然能自在一些。

八爷坐下后,与九爷对了对眼神,才道:“太孙突然驾临,不知……”

“是九叔带孤来的。”苏景打断八爷的话,他没打算和八爷演甚么叔侄情深,这一套也是要看人的。如果他对八爷都宽仁礼遇,到时候换来的绝不是人们的敬重,而是嗤笑,连康熙都会对他失望。

看到苏景对八爷的不客气,九爷像聋了瞎了一样闷头喝茶。把人带来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他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实在管不了。

八爷显然心里有数,“但太孙显然也想见见我。”

这话说的很笃定。

苏景其实一直很欣赏八爷,这是一个看上去温和,实则很喜欢行险,却又胆大心细的人。

若不胆大,不爱行险,以对方的出身,在皇子中的排位,就不会在前太子地位还十分稳固的时候就生出了野心,而且还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朝太子宝座上走。

其实若没有自己,若不是他因前期太缺乏根基以致太过以仁善面孔笼络朝臣,导致康熙绝不敢传位于他,若没有背后那一把他没有放在眼里,也不曾防备过的刀,他很可能会成功的。

可惜,时也命也。

这样一个人物,尽管是对手,苏景也不想折辱他,原本他在查到确定一些事情后,就打算来见见他的。

“孤想知道,八叔这两年,可想明白了一些事?”

八爷反问道:“太孙指的,可是弘晢他们。”

弘晢?

弘晢是谁,正是当初被直郡王举报,被八爷隐藏许久的废太子外室所出的儿子。太子已废,纵然有前明血脉,康熙终究还是把人容下了。在安顿废太子一家的郑家庄修好之后,令人将孩子送去交给了前太子妃瓜尔佳氏抚养,并赐名弘晢。

不过自己方才说的,可跟废太子没甚么关系。

但苏景立即明白八爷不过是用这件事代指罢了,毕竟八爷是绝无可能承认他乃刺杀自己的主谋的。

苏景喝了口茶,含笑道:“八叔说是弘晢,就是弘晢罢。”

八爷暗自松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不瞒太孙,弘晢之事,本是宫里娘娘告诉我的。”

八爷口里的宫中娘娘,除了良妃,也没别人了。

苏景倒是不怎么意外,九爷却是大吃一惊,差点没憋住一口茶喷出来。良妃因出身的缘故,在宫里是出名的老实人,最得宠的时候都没听谁说过有甚么张狂之举,一辈子都是老老实实呆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连宫门都很少跨出去,谁想还能知道这种事儿。

八爷从苏景脸上看不出痕迹,只好继续道:“娘娘一直侍奉慧妃,故而意外得知此事。不过娘娘生性谨慎,无异听到这事儿后也没有告诉别人,只是有一回我请安的时候无意说漏了。我出宫后,查到那女子身份有些不对,就用了些办法,将人带到我的一处别院,理亲王找了几回,一直没找到人。我自以为将人藏的十分妥当,谁想到后来竟被太孙找到了。”

一说到这事儿,八爷看着苏景还有些忌惮之色。

那时候面前的弘昊才回京多久,但他已经能找到连当时还是太子的胤礽都找不到的人了。

苏景似笑非笑看着八爷道:“所以八叔是想说,朱氏自辛者库被选中到理亲王身边服侍,乃是慧妃一手安排,与良妃娘娘并无关系?”

这一问让八爷如遭雷击,骇然看向苏景。

☆、第 116 章

“八叔很意外?”

八爷抬眸, 发现迎面对上的目光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 里面没有试探, 没有得意,甚么都没有, 就好像对方看着的是一件死物。这样的感觉让他从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畏惧。

这种畏惧和他以前所经历过的都不一样。他怕万岁, 是因为那是君父, 一言可决天下生死。事败被圈,他怕的是此生再无法一展抱负, 连累妻儿。但面前的弘昊, 他只觉畏惧无处不在, 浪头一样一个接一个打来, 连怕的到底是甚么都来不及弄清楚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好半会儿, 八爷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此事, 还要从汗玛法带我自扬州回京开始说起。”苏景开始讲起了一个漫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