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神,何青云吹一吹试卷,使得墨迹干得快点,再仔细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语句不通或者错别字。待发现一切没有问题后,何青云才抬头看了眼台上点着的香,看着还剩下一小截,便耐心等着它燃尽。
余光看到旁边的吴子恒也已经写完,看样子正在检查文章,便也替好友松了一口气。
好容易,香燃尽了,何青云起身交卷。余光扫到在座的基本上都已答完,这和丁班真是完全不同,毕竟能编入甲班读书的都是这一批的尖子生,类似于后世的加强班。
待在座所有人试卷收齐后,袁青突然喊道:“夫子,学生要举报吴子恒在考试中作弊!”来了,三人心中如此想到。
何青云见站起来举报的是袁青,便觉得自己的感觉不错。之前就怀疑是他,果然没猜错。幸亏自己防着袁青,要不然被袁青发现吴子恒在擦桌子,说不定他就不会上当。
吴子恒发现是袁青,便觉得此人真是心胸狭窄。自己只不过是考试将他挤出了前三名,他就要致自己于死地,实在是心狠手辣。这次将他抓出来了,以后就不怕他在暗地里出黑手,让自己防不胜防了。
王守道看到站起来的是袁青,便十分诧异。袁青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家境困难,但为人十分上进,成绩也不错,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同窗下如此狠手呢!
不过,再出乎意料,王守道都沉着道:“这位学子,你可不能无凭无据说别人作弊,刚刚考试时,我和柳夫子一直盯着,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学子作弊的!”
袁青见王守道不相信自己,便着急道:“是真的,夫子,学生并没有撒谎,学生看到吴子恒在桌上写了很多课本上背诵的诗文,您到吴子恒桌上一看便知!”
王守道进一步论证了袁青就是诬陷之人,与柳夫子相视一眼道:“好吧,那容我过去看看,吴子恒,你就暂且站到前面来!”
说着便走到吴子恒座位上,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字迹。虽然自己心里清楚何青云已经让吴子恒擦掉了,但还是担心出什么岔子。现在看到事情发展地顺利,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装模作样地质问袁青道:“这位学子,你刚才指认吴子恒作弊,还说他桌上有诗文,可我已仔细检查过了,吴子恒桌上并无任何异常,你这样诬陷同窗,是何居心?”
袁青见王守道义正言辞地批判自己,心里怨毒了,却还是恭敬道:“夫子,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您请看!”说完便走过来,站在侧边指着桌子道:“吴子恒桌上的字迹必须从别的角度才能看到,您站在正上方是看不到的!”
王守道依言走到桌旁,故意随着袁青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没有后,便更加严肃道:“你好好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说的字迹,你诬赖好人,不配做我们文清书院的学生!”
袁青在王守道说没有看见时便不信地看过去,发现的确没有,顿时脸色苍白,语无伦次道:“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我明明……”
说到这便一下子停了下来,一脸惊慌,满头大汗。看着袁青这幅可怜相,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是他心术不正,事先谋害别人,那事发的后果他也必须承担。
何青云站起来说道:“你明明怎么了?”说完嘲讽笑道:“你明明已经将诗文抄写到子恒兄的桌子上,只待考试已结束就好来揭发是不是!”
见何青云一下子就说出了实情,袁青慌乱地喊道:“你胡说,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夫子,是何青云他诬陷我,他和吴子恒是一伙的!”
王守道拉下脸道:“好你个袁青,你诬赖吴子恒不说,还拉上何青云,我一定要通报书院将你除名!”
袁青此时一脸怨毒道:“你胡说,你这个老匹夫,谁不知道你喜欢何青云,你自然是帮着他们了,不公平,我要上官衙告你们!”
听见袁青骂自己是老匹夫,还说自己偏帮何青云,王守道气得头脑发昏,要不是一旁的冯文渊扶了一把,还真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只见他脸色青白,指着袁青道:“你……”便说不出话来。
吴子恒见王守道为了自己的事都被袁青气得快要晕倒,再加上袁青还诬陷何青云也帮着作弊,顿时怒火冲天地跑上前来,一拳打倒袁青道:“我打死你这个不孝不义的小人!你心胸狭窄诬陷我也就罢了,现在连辛勤教授我们学业的夫子也被你抹黑。你要是嫉恨我考的比你好,你自己努力下次把我比下去就是了,为何要做出如此卑鄙龌龊的小人行径!”
袁青挣扎着站起来就要还手,一旁的孙耀祖一把拦住道:“大家快来制住他!”旁边的学子便共同压住袁青。
此时,袁青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怨毒道:“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孙耀祖,你个白痴快放开我!”
挨骂了的孙耀祖气得脸色通红,正要反击回去,何青云就制止了他。
何青云看着袁青那副丑陋的嘴脸,面无表情地陈述道:“你说是我和子恒兄一块作弊,夫子也一起偏帮我们是么?”袁青咬牙切齿道:“是又怎么样,你奈我何!”
何青云微微一笑道:“我耐你何,我不想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说出事情的真相,让阴毒小人自食恶果而已!”
看着袁青那副我就不相信你能那我怎么样的表情,何青云冷笑一声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好好听着,看看我说的能不能耐你若何!”
被何青云这么气势地看着,袁青心里发毛,有一种谎言就要拆穿的感觉。强忍住恐惧道:“我,我等着听呢,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何青云从他那结巴的语句中,就知道袁青这是害怕了。
脸上带着无辜的笑道:“你这是害怕了,别急,现在怕的太早了,且听我慢慢说来!”袁青仍然嘴硬道:“谁害怕了,你不必故意恐吓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褪下笑容,何青云一本正经道:“第一,你既然知道子恒兄作弊了,为何要到考试结束了才举报,这就足以证明是你计划好的,你知道考试后发现作弊受到的惩罚更加严重,所以你才选择考试结束后揭发,是与不是!”
看着众人都听信何青云的话,袁青急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我是在考试结束交卷后才看到吴子恒桌上有字的!”
众人虽然知道是袁青陷害的,但他这样说好像也说得过去。何青云依然笑着道:“那好,这算你说的过去,但为何子恒兄桌上并无你所说的字迹!”
袁青这时就我我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大家鄙视地看着自己,袁青一阵惊慌,又狡辩道:“这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可能是我搞错了,但我并没有陷害他!”见袁青死不承认,何青云便不再给他狡辩的机会。
在之后很多年里,在座的学子都记得当时的何青云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光芒,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自信,说出的话是如此的让人信服,以至于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吴子恒更是时时跟自己的宝贝胖儿子说青云叔叔是如何神勇,如何机智。惹得吴小胖子将何青云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与何明耀兄弟几个关系好的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
何青云带着一股云淡风轻,彷佛不是在揭发一个阴毒小人,而是陈述事实般,一字一句说道:“第二、相信在座的各位同窗都记得,你当时举报的时候说子恒兄桌上写着课本上背诵的诗文。那么,请问,别人都没看到,就你看到了不说,你的座位距离子恒兄的可不近,你为何那么清楚的知道是课本上的诗文,而不是别的什么字。”
当自己说出第二条时,何青云就发现袁青脸色越加苍白,毫不停留道:“第三、当夫子已经确认没有之后,你依然十分确定桌上有字迹,直到最后你看着没有了才惊慌失措,险些将你的阴谋说出口。”
看着众人了然地点头,袁青脸色青白,但仍然死不承认。何青云露出由不得你不承认的笑容道:“最后,你是如何知道子恒兄桌上的字迹在正方向是看不到的,要从侧面才可以看清的呢!这些足以证明,此件事情就是你策划的,你为了陷害子恒兄,提前来到教室,用特殊的笔在子恒兄桌上抄写了一些诗文,是与不是?”
事情进展到此刻,袁青知道自己在如何狡辩都没用,直接跪着哭道:“夫子,您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众人看着袁青哭得凄惨,虽然觉得可怜,但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恶心事,便都没开口求情。
王守道此时缓了过来,叹了口气开口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现在这么轻易地饶过你,那公理何在。要是日后别的学子都这样有样学样,整个书院还不乱套了?退一步讲,我能饶了你,人家吴子恒能饶过你么!即使人家大度不和你计较,我们书院也不敢收留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书院读书了!”
说完便摇头叹息地与柳夫子离开教室,只剩袁青仍然跪在地上哭求不休。
看到王守道毫不留情地离去,袁青停止哭泣,突然满脸怨恨地看着何青云与吴子恒二人道:“好,我今天落到如此地步,是我技不如人,你们他日不要犯在我手里,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呵呵!”说着便阴恻恻地大笑起来。
看着吴子恒还想与袁青辩驳,何青云阻止道:“子恒兄,多说无益,咱们走吧,只要咱们行的端走的正,不惧任何阴险小人!”吴子恒便看着何青云严肃地点了点头,二人无视仍然阴狠狠地看着他们的袁青,一起离开教室。
教室众人看着袁青的一系列变脸,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都快步相继离去。
就在何青云与吴子恒二人离开没多久,冯文渊就从后面喊道:“青云兄,子恒兄请留步!”何青云二人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相貌堂堂的冯文渊满面笑容地从后面赶了过来。
待冯文渊走近,何青云二人与他互相见礼,何青云微笑着问道:“不知文渊兄叫我们何事!”
冯文渊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在下观你二人品德实在出众,便想着能与二位成为知交好友,不知二位肯不肯赏脸,待下午榜单出来后,到我家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