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她师父一样,一身修行,渡劫苍生,最后却惨死道神手里。
还有数年间死在荡湖村的三百余无辜亡人,哪个不是因为善良,才被骗至荡湖村,成为了水草精的祭品。
而那些坏人,如未辩,私扣亡魂,滔天罪行,却能在这世间,被尊为鬼仙,令人敬畏。
她看到善良人短命,而行恶者却千古流芳!
这世道岂止艰险,简直就人神共愤!
从司马封的帐中出来,此刻夜已深,除了三两营火与守夜的士兵,南昭看到远处的练兵场高台上,一个清瘦的身姿坐在半月下,皎洁月光将他浅蓝布衫洒上一抹冷清。
南昭迈步过去,在吕东来身坐的高台边站住脚,她目光眺望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夜色,轻声问:“不管是数百年前的乱世,还是如今这看似还太平的年代,黑暗都不曾远离过,对不对?”
吕东来似在思考她的话,又似乎在等她自己平静,沉默许久之后,才答:“黑暗也许不曾远离,但若你站在黑暗最深处久了,你终会在黑暗之中寻到微光!”
她如被这话激励,眸光闪动着,“那你说,这世道会否有一日改变,善者有善终,做恶者再也无处遁形?”
吕东来怅然回答:“我不知这世道会否有人能改变,变成我们期盼的模样,但我知道,无数先辈与我们,都在为之努力!”音落,他微转过脸来,凝视她认真的脸颊,出声问道:“那么你呢……这老天爷定的灵女?”
你可愿为让这世道善恶终有报而努力?
第137章 :好戏
她曾因自己生有异纹而悲愤怨世,是沈如故教会她,如何利用自己的不同之处站稳脚步。
而从前她想得最多的,是如何活下去,此刻她突然意识到,活下去若是苟且偷生,比哀怨死去更是可悲!
她手持灵花,力量巨大,总该做点儿什么吧,不仅仅是为自己!
回到自己的军帐中,简单洗漱了后,躺在从军榻上,她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她在想九哥周仰身上的灵花之印,是因她而来,九哥善良正直,有担当有作为,爱民如子,若他日后能登基为帝,这天下百姓必定幸福安乐。
可周政才是太子,根基稳健,九哥不得势,唯有外公司马封手握十万大军。
司马封忠将之后,几代功臣,正直不阿,绝不可能行谋逆之事,可他们什么都不做,天都那边却不可能不做。
太子今朝来到云州,必定就有所图谋,而在云州界线外,仙子林中,更大的威胁正在酝酿着。
未辩将沈如故带走了,此刻沈如故在哪儿?可否已找回自己的肉身?他还安全吗?
南昭心头忧心忡忡,实在睡不着,睁眼翻身,却见一个人坐在她军榻前方。
“如故……”她激动的唤着他的名字,似是帐顶某个角落有缝隙,将他身上的白袍染上了月光。
他还是那般角色容颜,别致不似凡人。
南昭的手摸到了他的手,冰冷得很,却让她面上一喜,“如故真的是你吗?你从未辩手里逃回来了?”
沈如故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俊眸如海般辽阔,无边无际。
才不过一天,她好像离开了他半辈子似的,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际,“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为何,他不说话呢?
南昭心头隐隐有些担心,便抬起头去看他的脸颊,却见刚才还完好如碧玉的脸颊,突然被一把看不见的刀慢慢划开了!
“如故……”南昭伸手去摸他的脸颊,他却突然站起来,退到了离她几丈远的距离。
他脸上刚被看不见的刀划开的地方,鲜血慢慢流下来,接着,又被划了一刀又一刀。
南昭感到疼,惶恐的喊着他的名字:“如故,你怎么了,如故!你回答啊!”
她猛地从军榻上坐起来,眼前大亮,却见吕东来坐在旁边,一脸嫌弃的样子说:“从前总听师父讲,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总是做梦,梦里有喜有辈,今日得见,看来你们的梦境十分真实!”
竟可以闭着眼睛喊得那般凄惨,外面巡逻的士兵还以为他干嘛了呢!
南昭意识到自己做梦了!
心头松了口气,那满身是血的如故,只是她太思念担心他,而产生的梦境。
“你怎么进来了?”她目光回到眼前,今日的吕东来好像恢复了一些。
“都什么时辰了?今日应该要去补封狱碑了!不能再耽误了!”吕东来一派严肃的解释道:“贫道久不见你起床,外面要送餐食的云州军兄弟说要进来帮我叫你,贫道寻思着不妥,你这丫头终归是个女孩子家,怎能有男子进帐内看你睡觉呢?”他顿了一下,自告奋勇的强调:“贫道就不一样了,贫道乃修行之人,自小就清心寡欲!”
南昭前晚就是合衣睡下的,倒没有什么不妥,翻身就可下床,听见对方此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知是谁前日才义愤填膺的说:贫道虽是个道士,但好歹还是个男人呢!
怎么换件事情,就清心寡欲了?
有正事要做,她也没与他贫嘴,洗漱之后,发现日头才刚刚从山边冒出夕光,此刻还早呢。
只不过修行之人有寅时起早课的习惯,所以吕东来才叫嚷着她久不起床。
“这一夜,太子那边没再有动作吧?”
吕东来回答:“就算有,也挡不住!”
南昭眉头一皱,“如何说?”
“昨夜贫道细致看了一下这周政的命,他命中带着八神凶,是一方凶神,并不那般好对付,昨夜你让他颜面丢光,他必定会加倍奉还!”
“那我们更应该提前做准备啊!”
吕东来强调:“所以贫道才让你早些去修补那封狱碑,免得多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