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于是也不顾沐嫣然的想法,径自走到沐嫣然的床上一趟,闭目沉思,到底要怎么破这个局呢?

沐嫣然也不想和荆正白闹得太僵,看着荆正白烦闷地躺下,便跟着过去坐在自己的床边用手指时不时戳戳荆正白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他。

沐嫣然一边逗他一边开口循循善诱为自己说话,说道:“皇上,你觉得我穿南云的服饰错了吗?”

荆正白立即答到:“没错。”

大秦后宫中三品嫔以下的身份都没有制式的衣服,且制式的衣服也只需在重大节庆里面穿,平日里大秦后宫从来没有限制过女人的穿着,妃子们愿意穿楚国的衣服、塞外胡人的衣服都可以,云族的服饰自然也可以,只是除了沐嫣然这样正宗的云族人,其他妃子不是太想穿云族的服饰罢了。

不是不能穿,只是不想穿而已。反之,沐嫣然想穿自然是可以穿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沐嫣然再问道:“她走过来打我,我阻挡一下错了吗?”

荆正白还能怎么答,只能肯定地回答道:“没错。”

阻挡虞敏佳的那一巴掌当然不可能有错,难道他作为大秦的皇帝,能要求沐嫣然在被人打左脸的时候还要把右脸给人凑上去吗?天方夜谭!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后来沐嫣然把虞敏佳推倒在地上了,可是荆正白也拿不住她的错,她完全可以辩解是虞敏佳自己站不稳跌倒了,而事实怎么样,现在完全说不清楚。

为什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因为很多事情时候再说完全攀扯不清,也不可能查出所谓的真相来。

沐嫣然问完这两个问题后猛然一推他,大声质问道:“我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让我给她道歉?明明知道我委屈,为什么非要让我受委屈?说到底,还是我这个人对你不重要,我们南云对于你来说不重要,是不是?”

荆正白叹了口气,睁开眼将沐嫣然一把拉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沐嫣然说服了,这么说来沐嫣然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错,而是他自己做的事情太渣了?

而且他也知道了沐嫣然是懂得他,是真的懂得他,沐嫣然那几句话说出口以后,他就已经明白了——沐嫣然不是和他无理取闹,和他耍小性子。

那一刹那,荆正白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没有想到直肠子的沐嫣然这么聪慧,说话这么不绕弯,直接就把自己的心思说破了。另一方面,却也隐隐觉得有些欣喜,能有这么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他一直以来看后宫里面的女人都是带着俯视的心态的,总觉得自己比她们要高一个层级,把她们都当做自己手中的玩偶,一切荣宠都与前朝挂钩,密不可分,与后宫众女虚与委蛇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万里江山,完全没有一丝真情意在里面,很累。

现在忽而有了这么一个不怕他,又聪慧得可以让他平视的对手,他的心中还是颇为激动的,总算不会在对着女人的时候感觉那么厌恶,那么鄙视,那么无奈了。

可是,将自己的心情暴露给别人的感觉却也有些微妙,让他这个皇帝有些觉得没有安全感,有些微的不适。

荆正白用手捏住沐嫣然的鼻子,问道:“你说你坏不坏?明明知道我为难,却也不为我排忧解难,还用出宫来吓唬我?”

沐嫣然狠狠打掉荆正白的手,对他说道:“你怎么可能为难?对着虞贵妃娘娘使个美人计,她还会记得什么?还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倒是你一点儿都不为我着想,还偏偏要我为你牺牲,凭什么?”

荆正白笑了,忽而用力搂过沐嫣然来使劲儿吻住她的红唇,狠狠地蹂/躏了她的嘴唇一把,然后走了。

赵公公一直在西配殿外间里面等着,他可不敢跟着皇上进到内室里面去做碍眼的人。只是他心里不禁为沐贵人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沐贵人日后前程如何。

只是千算万算,他都没有算到皇上竟然心情愉快地出来了,然后径自往紫宸宫的方向去了,他自然也什么话都不说地迅速跟上。

路上,只听得皇上对他说道:“记得下禁口令,千万别把今日里你去掖庭宫宣过旨的事情说出去,明白了吗?”

赵公公心中一凛,正色答到:“奴才遵旨,万岁爷放心,今天您根本就没让老奴宣过任何旨意。”

荆正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赵公公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挺放心的。

赵公公却在心中对沐贵人敬仰不已,这位主子的段数真不是一般的高!就连抗旨不尊都屁事儿没有,还把皇上哄得高高兴兴地,为她擦屁股!

这手段、这本事,简直不可预计她日后的成就啊!

☆、第13章 左右为难

第十三章左右为难

夜里,彩云躺在草席上,左眼因为被虞贵妃砸到疼得厉害,腹中又饿,她只得浑身冒着冷汗,蜷缩在那张薄薄的草席上。

幸而宫中关禁闭的地方仅仅是把杂物间草草收拾了一下,并不是将军府里面那种特意建造出来的小黑屋,她此时躺着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能见到洒落进来的柔和月光,心中并没有那么绝望与害怕。

忽而彩云听到门轻轻被人推开,但是因为木门年久失修还是发出了“吱”的一声,来人似乎被吓住,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可能是从半开的门缝中侧身进来,她又听到了关门的吱呀声。

彩云知道肯定是彩霞过来看她了,本想坐起身来和她一起说话,可是无奈自己浑身无力,动都动不得了,只好依然像只死狗一样在草席上躺着。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一个托盘被放到了彩云眼前,彩云用没有受伤的那只右眼看了一眼,果然是饭菜。她轻声叹了口气,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彩霞,你这是何苦呢?若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你偷偷给我送饭菜,连你也讨不了好。”

彩霞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用自己的帕子将一个白水煮蛋包住,洗洗地给彩云敷脸,一边下手很轻,明显对彩云关怀备至,口中说的话语却是生硬:“我怕什么?我可不是你,惯会做老好人的,让那些小宫女们都没了尊卑,什么好的赖的都敢在贵妃娘娘面前说。若是哪个小宫女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了我的闲话,几日后说不定就会出现在宫里的废井里了,她们把我看得像夜叉一样,否则这紫宸宫里怎会有我存活的地方,早像你一样三天两头被关禁闭了!”

彩云闻言笑了一下,说道:“彩霞,你何须这样将自己说得那么狠厉?我自是明白你的,你也是个心软的。若不是我每次犯错的时候有你在一旁为我说话,还会经常给我送水送饭,我在这宫里早就活不成了。”

彩霞闻言一顿,有些复杂地看着彩云,她却不是彩云那种对所有人都好的滥好人,虽然她对彩云好,可那也是因为彩云对她好,至于那些陷害她的女人,她自是比她们更狠厉,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宫中像彩云这样的宫女也算是异数了,经常会被主子打骂、关禁闭,可是等到主子想起她来的时候,也是一等宫女,而且还有每日里贴身伺候的待遇,等闲小觑不得,不是那种人人都能上前来踩上一脚的弱小。

紫宸宫里有些宫女踩她不成反被主子厌弃,就不服气地说彩云不过是仗着有些和主子在将军府里面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幸运而已。

彩霞却从来不会这么认为。她知道彩云每次惹主子生气都是因为仗义直言,说了很多主子不愿意听的话,所以才在主子盛怒之下被各种受罚。然而主子也不是傻的,等到事情过了,亏也吃了之后,再反过头来想一想,越会觉得彩云的可贵,于是会再次提拔重用于她。

彩霞心中一叹,她可没有彩云那种对主子的忠心,冒着被各种责罚的危险也要一心为虞贵妃着想,她只不过是入宫后才跟着虞贵妃的宫女,只盼着能熬到岁数出宫去就好。

只是对于彩云这种好人,她却也是忍不住时时出手相帮,因为她总是忘不了自己还是小宫女的时候,常常被人作贱,那个时候彩云给她的关怀和帮助。她虽然是个狠辣的,可是却也还有良心,知道知恩图报。

只是,每次看着彩云这样被罚得惨兮兮,她总是有些怒其不争,还是忍不住会开口劝到:“彩云,你跟着贵妃娘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十多年了。她的性子你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为什么每次还是这么说话没有把门的,非要把她惹怒了呢?像我这样嘻嘻哈哈小意奉承着她,然后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不好么?现在你去问一问那些刚入宫的小宫女,我和你谁是与贵妃娘娘一同长大的,你以为她们会认为是你吗?白白跟了主子这么多年,日子过得还没有我这个半道上来的人好,你这是何苦呢?”

彩云闻言以后眼泪在自己的眼眶子里面转了很久,还是没有掉下来,她依然倔强地说到:“彩霞,我知道你觉得我傻,可是我明明知道怎么做对主子才最好,怎么能不开口劝她呢?我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弯路啊。”

彩霞本着自己的良心再次和彩云说道:“我们都是婢子,看惯了那些装可怜讨好卖乖的人得了好处,自然是觉得遇事的时候要装一装可怜。可是贵妃娘娘和我们可怎么一样呢?她从生下来到现在,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了,想做什么事情就没有不顺着心意来的,她不用装可怜博同情,只要开口对自己的父亲、或者皇上、太后一说,自然就可以得到所有她想要的,因此变得性子骄纵,觉得自己尊贵。她这样的人怎么看得起装可怜讨巧卖乖的弱女子?听得你这么说岂不是要恨上你,觉得你看轻了她。”

彩云闻言之后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说话,可是面色却是一脸的倔强,看来心中也不会服气,不会吸取教训,日后肯定也少不得再次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