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人道:“是,指挥官。”
嘟嘟的盲音从听扩音孔里传出,对方已经切断了连线。
在这样一个幽冷静谧的夜晚,晚色完美掩饰了一场或许蓄意已久的谋杀。背后的攻击还在继续,她纤细的五指握紧了掌心里的沙漠。之鹰,整个人被禁锢在陆简苍冷硬的胸膛上,背上的衣料早已被冷汗尽数打湿。
作为一个生长在社会主义旗帜下的新时代大学生,董眠眠从小尊老爱幼,积极向上,遵纪守法,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亲身感受这种惊心动魄。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恐惧和慌张也令大脑清醒异常,她的每个感官都出奇的鲜活和灵敏。
腰间的手臂有力地箍紧着,她没有排斥,也一点都不想排斥,这种临界死亡的时刻,只有这个男人冰冷的怀抱令她无比心安。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毫无防备就来了一场保卫萝卜现实版——背后持枪的是要啃萝卜的怪兽君,陆简苍是保卫萝卜的炮弹君,而她,就是那颗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萝卜:)。
“今天的事,我会竭尽全力补偿。”
正胡思乱想着,沉默良久的男人忽然开口,语气比之前沉冷许多。眠眠滞了下,只觉有阵阵寒气侵入骨髓一般。
她不大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脖子微抬,看向陆简苍。黑色的夜空无星无月,车内没有开灯,一室之内全是黯然,他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条映入视野。往上些许,薄唇微抿着,清冷英俊的容颜沉静冰凉。
“你说什么?”她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
补偿?什么补偿?
陆简苍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幽深,目光无比的锐利坚定。他说:“身为一个男人,我必须确保自己的女人没有任何危险。今天是个意外,我向你承诺,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眠眠眸光微动。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刻板和冷硬,却令她心底的异样翻涌得更加强烈。以这个男人的性格来看,他的承诺,分量必定很重,她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而他给予这种承诺,很明显是完全把自己置于她未来丈夫的角色上,将她划入势力范围,给予绝对的偏袒和保护。
她想起那满屋子的画像,还有他每一次强势炽热又压抑的亲吻,忽然后知后觉地升起一个念头来:陆简苍多次强调她和他的“婚约”,并且强迫她必须承认,或许不是因为婚约本身,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很喜欢她?
是这样么?
不知为什么,这个猜测窜起来的一瞬间,眠眠的耳朵和脖子根都跟着红透了。在他沉默专注的眼神注视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似乎下一瞬就会烧起来。
垂下头,移开和他对望的视线,慌张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面对这种字里行间全是大男子主义,却又令她莫名悸动的宣告,董眠眠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从和陆简苍初遇至今,发生的所有事,就没有一件不大大超出她的想象。
比如说,现在。她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这个蛇精病一样的男人而心烦意乱。
这种怪异的感受,实在不妙。
她想沉默,却又觉得不回应很不礼貌,尤其是几分钟前,他又救了自己一次。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发出一个音节:“……哦。”
这种回答其实无异于默认。
陆简苍冷凝的眉目逐渐柔和,清淡一抹浅笑缓缓抚上唇角。他微微俯首,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抬起头直视前方,修长如玉的五指握着方向盘,另一手臂环过她细软的腰肢,完全将她玲珑的身体包裹在怀里。
之后就是一阵难耐的死寂。
须臾,董眠眠终于发觉背后的袭击不知何时已经终止,这才蓦地反应过来——距离刚才那通电话,早已过了不止九分钟。也就是说,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陆简苍的部下已经悄无声息地处理完了一切。
他们已经脱险了。
噢、漏。
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纤细的两条胳膊树袋熊一般抱着他的脖子,她蓦然一囧,连忙尴尬不已地松开手,呵呵干笑了两声:“对不住对不起,刚才走了个神……”边说边挪了挪,想从他怀里离开。
“别动。”
忽地,他轻声在她耳畔道,嗓音低低沉沉,有些沙哑。拂过她耳垂的呼吸微重,扣住她腰肢的大手同时收得更紧。
“……”卧槽。
话音落地的同时,眠眠小身板一僵,当真一动也不敢动了,原本就红得像苹果的脸蛋更加火烧火燎——尼玛,真是太tm尴尬了:)。
唧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然而,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董眠眠在心里念了二十几遍阿弥陀佛,僵直着背脊,拼命让自己无视他身体的反应。
又保持了这种坐姿几分钟后,她终于有些稳不住了,于是打扫了下喉咙,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陆先生,我坐在这儿,你也挺难受的,不如……”
谁知他打断她,嗓音低哑:“都一样。”
“……什么?”
他低眸看向她,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幽深黯沉,哑声道:“你坐哪里没有分别,只要看见你,这就是必然的结果。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意思?
眠眠起先没明白,微微蹙眉,将前后几句的意思联系起来理解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从头发丝一路红到了脚趾头——只要看见她就唧冻吗……还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也特么能习惯……
看着那张表面上无比清冷禁。欲的面容,她嘴角一抽,有点凌乱。
这个男人平时寡言少语,却是绝对的不言则已,一言雷人。了解这一属性之后,眠眠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再与他交谈,生怕再听到什么能让自己从今年羞到明年的话。
她垂眸看了眼还被自己握在掌心的银色手。枪,连忙拉开中控台下方的抽屉,被烫着一般将它扔了回去,归还原位。
作为一个勤劳勇敢的好公民,这种东西,能不碰就不碰吧:)。
一路缄默不语中,越野车驶入了b市郊外的洋房别墅区。这些建筑物之间相隔很远,庞庞然而立,灯火遥相辉映点缀着夜空,使得整个区域从夜色中突围出来,醒目而不突兀。
笔直地行驶了一阵后,越野车掉转车头拐入了一条小道,片刻之后,两旁绿油油的植物望到了尽头,一扇铁门庄严矗立。两个威武健壮的高大士兵立在大门两侧的圆台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苍白的庭院路灯照在头顶,看上去就像两个冷冰冰的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