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谢迟“啊”了一句。
要是换做旁人,倒是肯定会招架不住。
只是“漂亮”这个词,加上前世,谢迟从许多许多、不同类型的男人口中听到过,所以早就已经对此无动于衷了。
就像是第一次和人接吻的时候有刺激感,和不同的人接吻也有刺激感,可是当这种事情已经单纯变成了一种生理应对,那么无论和谁,何时何地,对于谢迟来说都像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谢迟便十分淡定地说,“小远,你今晚喝过头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听到她这话,谢定远沉默半晌,然后忽的笑了,“是啊,我是醉了。”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缓慢地在稀薄的灯光下描绘着谢迟的眉眼,最后停在她的耳侧,摩挲着她小巧漂亮的耳垂,笑着开口道,“所以,我今晚是不是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他勾唇哼笑出声,“嗯?谢迟?”
这次他没有再叫“姐姐”。
似乎谢迟这两个字从他口中逸出听起来极为陌生,却又异样地音调旖旎,悦耳清润。
像是扯断了珍珠项链,一颗一颗散落在玻璃高脚杯中,最后溢满而出。
谢迟愣了一下。
然后紧接着,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他停留在自己脸颊边的手。
女人的手自然是柔软的,肌肤是嫩滑的,温度是令人心猿意马的。
下一刻,谢迟神色自然地移开了他的手,然后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缓缓起了身。
柔顺到腰的黑发有些自然卷,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发丝从他指间一点一点抽离而去。
像是她这个人一般,表面上看着温柔,通情达理的,实则却令人看不透猜不透。
你自以为掐住了她的命脉,亦或者得到了她的垂青。
实则,你在她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想到这里,谢定远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恰逢此时,谢迟转过身,然后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小远,不如现在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嗯?”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抵在下巴上,然后轻声道,“这酒的气味一直带在身上,也不太好闻呢。”
“而且……”
她站起了身,笑着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会迷惑人的神智,削弱人的意志,就算能够暂时令人忘记烦恼,但是最后清醒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成双成倍的痛苦。”
谢定远依旧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倚在床上,用不知是何情绪的目光看着她。
谢迟便继续笑着说,“当然了,最先是我的不对,一时之间因为想些不需要为之去烦恼的东西喝上头了,所以导致你们两个也没有节制,说起来……”
谢迟歪过头,露出一抹不知是真是假的歉意的笑容,“是我带坏你了呢。”
谢定远没有说话。
良久,他扬起像是往日一般的笑容,带着一丝凉薄的痞气,笑着说,“不,还是不一样的。”
仔细听的话,还会发现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讨好,只是很自然地在陈述着这个事实,“姐姐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要如何做。”
他继续神色平静地说,“今晚醉的人,只有我一个罢了。”
谢迟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里竟然感觉到有些压抑。
甚至比他之前用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脆弱和依恋更加直击人心。
这是真的很奇怪。
按照以前,她换男友的频率虽然不算快,可是无论哪一次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哪怕那个男的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她也顶多是安慰几句,草草结束,抽身走人。
但是大多数人都会为自己挽留一丝尊严和余地,所以大家也都是好聚好散,还能够算得上是朋友。
反正,总而言之,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绝对十分糟糕就是了。
谢迟忽的转过头,然后说,“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吧台那边,可能得下去一趟,小远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休息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似乎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难得的异样。
身后的少年一直目送着她离去,始终无动于衷。
许久之后,直到这一片昏暗的房间都恢复寂静,他才缓慢地撑起身,仰头之间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着,然后,从唇角逸出一丝低哑的笑。
面上那平淡的神色因为这抹笑而破灭,他牵起嘴角说,“啊,就这样落荒而逃了么?姐姐?”
他垂下眼,笑着说,“那你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心软那么一些呢。”
·
谢迟在出门前换了一套衣服,一件丝绸女式衬衫塞进了黑色包臀裙里边,她一边倚靠在酒店的电梯里边,一边从包里取出化妆镜,将包里的口红拿了出来。
对着镜子补妆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些人,似乎是刚从海滩的各种小型聚会上归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