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郎跟着点头附和,“我也是,一到夫子面前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心感觉一阵阵的疼。”
顾大郎看着是个憨厚的,其实最不爱学习,每天上课咬着笔杆,既不瞌睡也不早退,可就是学不会,为此没少受到夫子严厉的教导——打手心,一指厚的粗木板,打上去沉闷不出声,实际可疼了!
顾母白了他们一眼,感情是自己瞎担心,“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孩子都有了,还怕夫子。”
二丫哒哒跑到他们两人面前,仰着小脸,刮了刮脸颊,调皮的开口,“爹爹和二伯羞羞。”
顾大郎脸上浮现一层不易察觉的红色,得,现在被自己闺女嘲笑了!
顾母看了看日头,快到午时了,拿出一串铜板交与顾二郎,“你腿脚快,去镇上割二斤肉,买条鱼,再买块豆腐,咱们今中午吃顿好的。”
“得嘞,小的这就去。”顾二郎拉长声调,冲顾母说着玩笑话。
顾母一巴掌拍在他的衣襟, “就会作怪!”
听到婆婆唤她的声音,吴氏不舍的看着桌上木盒里的两锭银子,有些眼热,三郎只是考个童生,一下子就挣到二两多银子。她虽眼热这些钱,可也知道这些奖银自己一个子也得不到,明年三郎就要院试,指不定要花多少钱呢!
不过要是等三郎考上秀才就好了,听说秀才不交束脩,每月还发银子和粮食,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她摸向腹间,希望顾家祖宗保佑自己赶快怀个大胖小子,日后长大了也送他去读书,指不定自己还能成为秀才的亲娘呢!
饭菜摆上桌,红烧土豆一大盆,鲫鱼豆腐汤一大锅,饱满晶莹的大米饭满尖一大碗。
顾母进屋看见桌上的竹叶春,眉头拧起来,“你这个臭小子,我说怎么没有余钱,敢情被你拿去打酒了!”
顾二郎讨好的笑了笑,“娘,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配着酒才有意思,再说了,爹也喜欢喝呢!” 他挤眉弄眼的朝着顾父使眼色,爹啊,救救你儿子。
顾父“咳咳”两声,“买都买回来了,不喝多浪费啊!”
自己男人年轻时不注意身体,如今上了年纪浑身都是病,一喝酒更加难受,偏偏是个不长记性的,刚好二儿子也是个贪杯的,父子俩一唱一和,没少偷摸的喝几杯。
顾母哼了一声,“每人一杯酒,都不许多喝,要是被我发现了,以后就不用再喝酒了!还有,下不为例,下次再敢这样做,就拿你的私房钱补上!”
顾二郎垂着头乖乖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美滋滋的盘算着,酒,是肯定要喝的;私房钱,那肯定是没有的。下次要是被发现了,推到爹爹身上就好了!
顾母知道自己男人和儿子的德行,没关系,下次被她抓住小辫子,就有他们好受的!
小插曲一过,一家人狼吞虎咽吃起来,实在是太香了!红烧肉厚实紧致,肥而不腻;鱼肉鲜滑入味,奶白色的鱼汤更是鲜美;大米饭透着一股清香,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大宝咽下最后一口肉,肉乎乎的小手拿起帕子擦净嘴,“要是每天都可以吃上肉肉就好了!”
为了积攒顾驰明年院试的花费,顾家这段时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顿吃多少饭都是有定数的,好久没有见过肉腥!
顾母看了自家大孙子一眼,“就这么喜欢吃肉啊?”
大宝连连点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想吃自己挣钱买,等以后你自己能挣钱了,别说天天吃,就是顿顿吃我都不管。”
听到奶奶这番话,顾大宝眼中期待的光芒暗下去,唔,如今如今还是个小豆丁,婴儿肥还没消的小脸圆嘟嘟的鼓起来,怕是再过六七年才有那个能耐挣钱。
“大宝不吃肉肉,省钱,给小叔考试用。”
脆脆的声音传来,顾驰轻笑一声,刮了刮大宝的鼻尖,“可真是个嘴甜的!”
“娘”,顾驰看向顾母,“距离院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如今有了二两奖银,加上我抄书还能攒一些钱,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宝、大丫和二丫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最好隔几日吃上一些肉,好好补一补,以后才有力气读书!就像小时候您待我一样,我才有如今的好身子!”
这能一样吗,孙子是孙子,儿子是儿子,再怎么说,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又是最小的那一个,顾母格外疼爱!虽然平时看着不显,她也尽量一碗水端平,但五指还有长短之分呢,自己偏爱小儿子也是正常的!要不怎么说“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呢,顾母选择性的把大孙子给忽略掉了!
不过既然儿子这样说了,顾母自然应下,天大地大人最大,大人可以凑合,小孩子确实要吃好喝好。
自家几个孙子孙女长得好,遗传了老顾家的好相貌,皮肤白嫩柔滑,五官端正俊挺,好像年画上的金童玉女,惹人怜爱!要是因为少吃几块肉没发育好,那可就得不偿失!
每年府试结果出来后,各府学正都会请来各县县学的教谕,做一个总结。
往年临南县李教谕都在后面坐着,每次提到他们临南县的教学情况,只有一句话——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也正因为这样,其他各县教谕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他,“呦,老兄,还在后面坐着啊,你这多舒服,每年都是这个位置,我这变来变去的,在学正的眼皮子下面,也挺费心神的!”
呸,这都是什么人啊,亏他们饱读诗书,一点也不谦虚友爱!
是以这么多年下来,每次接到学正的通知,李教谕愁的头发都白了,学子考不好,他也很无奈啊!
不过今年,自府试结果出来后,李教谕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这次府案首可是他们临南县的,这是多么长脸的事情,打败其他县众多学子,脱颖而出,这就是他们临南县的骄傲!
这不一接到学正的通知,李教谕换上压箱底的衣服,修一修胡子,精神抖擞。
“咦,你怎么还坐在后面?” 北峡县晏教谕好奇开口。
李教谕抚着胡须,笑而不语,他这是有原因的!
其他县的教谕也赶紧围上来,有些泛酸,“老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搞个第一名出来,徒留我们羡慕嫉妒”;也有些人好奇打听,“那府案首顾驰是怎么学习的,莫非有什么好法子”
李教谕摆摆手,面上正经,“大家不必羡慕,第一名和第二名、第三名没差距,都是优秀的学子。” 其实内心激动的只想出去跑两圈,啧啧,都是墙头草,读书人也不例外,往年也不见他们过来恭维,不过,这种感觉他喜欢,继续保持。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在一片恭维声中格格不入,淅川县王教谕过来了!
往年自己才是被人羡慕的对象,今个倒是颠倒了位置,看着李教谕被围在人群中,接受着旁人的恭维和讨好,王教谕心里很是不舒服。
“神气什么,你们临南县多年都是倒数第一,出个府案首又如何,我们淅川县通过的人数最多!”
李教谕不见生气,“哦,我们临南县要求也不多,有个第一名就满足了!”
“第一名又如何,我们淅川县有很多第一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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