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很愤怒,李至当然也没讨到好,轻松触怒皇帝被贬择。
以往他是龙椅四条腿之一,结果明德帝轻轻松松砍掉了这条腿——圣旨很快下达,大皇子封鲁王,发配到山东去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往日他身边围着的人多少都遭到了惩处,刘知阳本以为自己明面上同李至没什么大干系,职位也低,应该遭殃不到他头上,结果圣旨下达——他被发配到陇右道下瓜州做长史去了。
瓜州可谓穷山恶水,是大梁国内有名的穷地方,刘知阳一介新科会元,前一刻还是京官儿,下一刻立马成了瓜州长史,心中颇为不平。
那有什么用,调令即日签发,他很快就要走马上任去了。
相衍在书房听完观壁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观壁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总是针对这位刘会元,不过他才不会不开眼地去问,接着道:“圣人虽然贬了鲁王,可是大公主多少还是受到牵连,据说圣人免了她领东宫六率的职位,提拔太子身边长随做了,让大公主司尚宫,说是学着料理内务,以后好、好......”观壁的嘴张了又张,不敢说。
“好嫁人?”相衍接口。
观壁紧闭着嘴,点头。
自古为帝王者大多生性多疑,外疑臣工、内疑妻儿,更何况这是涉及的是国本,明德帝这样做无可厚非。
想李长赢也是料到了,才会接受这种变相的贬择。
陈贵妃因为儿子被贬也受到了冷遇,协理六宫的权力转移给了李长赢,她只能闭门思过,日日脱簪替儿子戴罪。
“后宫六局可不是好糊弄的,她得忙一阵了。”相衍点点头,随手取了一本诗集翻开:“辅国公那边呢?”
“辅国公自请出京了。”
“自请出京?”诗集被顿在桌上,相衍往椅背上一靠,拇指摸了摸下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观壁说:“您在内阁批事的时候,就两个时辰前,圣人允了。”
好个连士良啊,跟他玩起釜底抽薪来了!
他走可以啊,把女儿留下来啊!
观壁看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说:“辅国夫人的事多少还是影响了辅国公的前途,他向圣人请罪说愿意外放江海之滨,子孙永镇王土。”
相衍轻轻踢了一脚雕着寿星捧桃的桌案,语气听不出喜怒:“江阴在海滨,安南在江边,他倒是会挑地方。”
“圣人的意思也是答应了,就等禀旨太监将旨意下达了。”
“什么时候走?”相衍问。
“说是十五,现在估摸着在收拾箱笼了,特别急的样子。”
相衍腾地一下站起身:“走,去松年堂。”
*
松年堂是相老太爷住的地方,相衍一年都不会来几回,门口的老奴见了他活像见鬼似的,连连说:“三、三少爷,您怎么来了!”
相衍脚步未停,边走边说:“有些事需要老太爷定个主意,烦请通报。”
那老奴苦着脸,心说您都进来了还通报什么!
相老太爷正在桌前,一手执一枚白子,另一手拿着棋谱研究,见他来还奇怪了一下。
相衍行了个礼:“祖父。”
相老太爷拿眼睛看那老奴,后者也不知道这个阎罗来做什么啊,悄悄摇头。
“有事?”
相衍开门见山地说:“孙儿看上了辅国公家的大小姐,还请祖父抽个时间,去下个婚书。”
相老太爷:“......什么?”
相衍又重复了一遍,说:“孙儿看上了辅国公家的大小姐,还请祖父抽个时间,去下个婚书。”
老太爷微微张嘴:“那不是之前桥梧媳妇......”
“祖父。”相衍打断他的话,不高兴地说:“她现在与二哥没有任何关系。”
“胡闹!”相老太爷怒道:“兄弟共妻,传出去像什么话,亏你还是当朝右丞相!”
兄弟看上一个女人是不怎么好听,但哪里上升到兄弟共妻的层面上了,相衍看了一眼相老太爷,说:“赐婚的圣旨最晚明日便会下来,孙儿也是提前告知您罢了,既然您不愿意,我再找他人去合婚书就是。”
“你都请了婚,还找我做什么!”相老太爷气得不轻:“不孝子孙,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
“您会长命百岁的。”相衍不咸不淡地说,瞥了一眼他的棋局,边执起一枚黑子,边说:“让您早一些去下婚书也是让相家面子不至于那么难看,既然您不领情,当我没说过。”
“哒!”清脆的落子声后,他也不管相老太爷同没同意,转身出去了。
“哎,三少爷就走啊?”那老奴追了出去。
相老太爷气得把拐杖都甩地上去了,龙头拐杖骨碌碌滚了老远,扭头气道:“这臭小子!”
目光落回棋盘的时候,却是一亮:“诶?这绝局竟然解开了?”
那老奴送完相衍回屋,就看见相老太爷老顽童似的笑模样,差点将脸贴棋盘上去:“老太爷,有什么事这么开怀啊?”
“鹰奴啊,你快来瞧瞧,这棋局竟然解开了!”相老太爷乐道:“明日我就抱着去找汝南王,他输了,得匀我两壶女儿红!”
鹰奴笑着说:“半个月了,终于被解开了,老奴也替您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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