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你……”
“我得去赭阳。”余笑又重复了一边,然后她进了卧室,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衣服,半长的头发被她扎成了利落的辫子。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余笑愣了一下,纤白的手指点了点镜面,她对里面说: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个真实又完整的,我。
路上有积水,有些小车像是船一样从水里淌过,余笑没有选择自己开车,而是上了公交,在去火车站的这段路上,她给自己留的时间还算充裕。
这样的雨天,没几个人愿意出门,坐在空荡荡的车上,鞋都是湿的,余笑还在写写画画。
公交车在靠近高铁站的路口停下了,再过七站,它才能真正到了高铁站,余笑下了车,一边往高铁站的方向走,一边伸出手拦车。
雨夜里清瘦的女人像是会被雨水埋掉的一抹影子,有人为她停下了车。
恰好也是要去坐高铁的。
车上,坐在后座的小孩子对余笑说:“阿姨,你的嘴唇颜色好白啊。”
余笑对他笑着说:“新唇膏的颜色是不是特别帅?”
小孩儿愣了一下,瞪大眼睛说:“哇!帅!”
谢过车主,坚持留下了车费,余笑下车后还有空余时间去吃点东西,她买了一杯热饮和一个汉堡。
本来想加两对鸡翅一包薯条,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那个有点能吃的男人了,余笑挑了一下眉头。
六月的阴雨和凉风,她还是有些撑不住。
“回来就得去撸铁啊,要是一开始受不了,先坚持半个月的椭圆机有氧吧。”
顺便给自己做了一个健身规划,余笑坐在火车上,看着自己写下的笔记,凌乱的细节里裹着痛和血,她要从里面找点儿有用的东西出来。
那些人袭击和绑架的手段很粗糙,一开始甚至没给她蒙眼睛,只拿个黑色塑料袋套在她的头上,后来怕她闷死,又简单粗暴地把塑料袋上扯了个口子。
绑架自然是要勒索赎金的,可是那些人很快就发现他们弄丢了“褚年”的手机,连个勒索赎金的途径都没有。
这些就是余笑两天发现的主要线索,因为没办法要赎金,那些人很快就发生了分歧,余笑忍着痛跟其中的一个人达成了放人协议。
哪怕一个人是在极端的困境里,也不能完全退让到让对方觉得自己占尽优势的地步。
余笑现在深谙这点,所以,哪怕很艰难,她还是咬紧了条件,让对方今天下午就趁机放了自己。
然后她就换回来了。
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可见事情确实出了变化,褚年不清楚情况,可能把她之前掌握的那点主动权又让出去了。
“我得找到人帮我。”
余笑先联系了牛姐,请牛姐送她去机场。
然后,余笑对莫北提出了语音通话的要求。
“小莫,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
余笑给莫北发过去了一个账号和密码。
“你用这个账号登陆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然后给池董事长发一条消息,说我是褚年的妻子,正在赶往赭阳,需要他的帮助。”
莫北照做了。
“嫂子,您……”莫北想安慰余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经理遭遇不测的概率越来越高,莫北自己都已经觉得快要精神崩溃了。
五分钟后,莫北告诉余笑:
“嫂子,董事长那边目前是离线状态,他现在应该在赭阳,我联系了他的秘书。”
联系秘书还是隔了一层,能得到确切回复的时间就更不确定了。
余笑揉了揉额头,还有谁呢?
突然,余笑的手指僵住了。
她没有记住董事长的电话,可她记住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通过她联系董事长,应该比这样快多了。
“喂?”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女人的声音一如大半年前那么轻快悦耳。
“您好。我……”余笑极快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可能您不记得了,之前您给天池集团的一个小员工打过电话,我是……”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
“您好,我还记得。”
“我现在有急事想要联系池董事长,可是……”
再一次,没有等余笑把话说完,电话另一边的年轻女人就说:“好啊,我马上发给你,我也会马上打电话给他,让他留意你的电话,不用担心,会好的。”
火车驶入了省城,有年轻人说:“好几天了,总算看见月亮了。”
余笑的脸上挂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只能说:
“谢谢您。”
挂了电话,她忍不住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