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贤老嬷嬷知道了?

贤老嬷嬷是怎么知道的?谁查的?还有谁知道?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可的脑子快速闪过,她扬起脸看着贤老嬷嬷,抽泣着实话实说:“老嬷嬷,可儿也是迫不得已,我若有选择,断然也不能去。如今我过得挺好的,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贤老嬷嬷没有因为苏可的哭诉而动容半分,脸更加阴冷,拍着床沿教训:“你就这么胆大妄为!迫不得已?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洛芙死的时候我明明白白告诫过你,不要插手,不要去寻根究底。这宫里死个把宫女太过常见了,人人都要报仇,这宫里还不闹翻了天。你几斤几两,觉得自己脑子聪明,会盘算,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没有前因后果,一番教训更让苏可糊涂。可是既然提到了洛芙,那千丝万缕便在心头扎成了结。

洛芙?她为洛芙做了什么?

倘若她真的能为洛芙做些什么,也不至于一直被心魔拴着。

“我……”

贤老嬷嬷见苏可张口,以为她是要辩解,即刻瞪了眼,“你若心里还有我几分,回去后立马从宣平侯府里出来。不管你是用什么借口理由,给我断得干干净净,走得彻彻底底。我会派人看着你,要是你和宣平侯府还有半点联系,别怪我找人将你远远送走。”

跪在地上的苏可,脑子轰的一阵嗡鸣。

为什么洛芙会和宣平侯府扯上联系?为什么她去宣平侯府会让贤老嬷嬷这么动怒?

所以洛芙的死,和宣平侯府有关系吗?

苏可忽然失了力气,呼吸哽咽起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贤老嬷嬷呼了几口气,许是大动肝火,脸上露出疲累,靠在大迎枕上闭了闭眼。不多会儿又睁开,听着苏可失了心神似的坐在地上抽噎,声音顿时缓了几分。

“你这是何苦呢?过去多少年了,你何必这么死抓着不放?洛芙的死不冤枉,宫里行走,靠的就是一个小心。她听见了不该听见的,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人,一切都是命。你进尚宫局的时候我就多有怀疑,后来打探到是敬王派人递的话儿,我还起过疑,你怎么好端端又和敬王有了牵扯。后来看着你一步步靠近贤妃,我就知道了你的用意。我曾多次派人去提点你,你都当耳旁风。我待在寿安宫里不出去,可是你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

当着贤妃的面去勾引皇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贤妃也是心软,升了贵妃后,还巴巴将你送出宫去。我以为你该收手了,你翻不出什么风浪了,没曾想你竟然进了宣平侯府。谁的因果谁来报,你在宫里不顾死活往上爬,我不管,因为你不听话,顶多你死的时候,我找人把你从乱葬岗上拉回来好生埋了。可你不能去侯府里兴风作浪。

苏可,你不是这样的孩子啊,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阴险歹毒了?”

苏可说不出话来,太多的事,太乱的事,她慌成乱麻的脑子根本不能思考。这种难受甚至超过了许妈妈对邵令航的身世欲擒故纵的时候。她知道许多事都被贤老嬷嬷误会了,可是这里面透露出来的内容真是让人跌入冰窖。

原来洛芙和敬王在假山里偷听到的谈话,事关贵妃娘娘。

难怪敬王那样忌惮,洛芙去求他,他都不敢惹事。他是受过贵妃养育之恩的,孰轻孰重,他掂量得清。

可是她病中的时候,敬王来瞧过她,那时敬王怎么说的,他定会为洛芙报仇。

怎么报仇,如何报仇?又是贵妃,又是邵令航,这个仇怎么报?

敬王是真的动了心思,还是随便说说糊弄她的?

“可儿,即刻抽手,不管你还有多少计划,你心里怎么盘算,收手吧,过你自己的日子去。若是你缺钱,过后我会着人带给你。我是疼你的,可儿,你不能再这么毁你自己了。”

……

从寿安宫出来,方妍已经走了,只留下来时带着的两个宫女,对苏可福了福,领着她回顺贞门。

不知是走到哪里,苏可朦朦胧胧看见前方走过来一个人,穿着大红交领朝服,眉目拓朗,玉树临风。他走过来,挥手退去了身边的宫女太监,拉着苏可到一边去。

“贤老嬷嬷跟你说什么了?”

苏可不言语。

“你都知道了?”

苏可仍旧不言语。

他急了,用力抓着苏可的肩膀摇晃她,“我说过的,洛芙的事交给我,我会替她报仇,我也会给你一个交待。你不用担心什么,该保全的我会保全,该惩治的我也决不会手软。”

苏可看着他,曾几何时,他还没有她长得高。可是现在身姿挺拔地立在她眼前,带着一个王爷该有的气势和威严,用漫长的时光锻造出骨子里的坚硬。

“她是侯爷的姐姐啊。”

“她也是毒害我母妃的人……”

☆、74.074 石沉惊涛大海

很多时候,苏可都想问一问老天,命运到底是个东西。

她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权衡着利弊,不去伤害任何人,也给自己留着退路。她知道事情不可能都尽善尽美,她的介入和她心意的变化,如果会给身边的人和事带来灾难,她会毫不犹豫地割下自己的利益,尽可能地去修正。

可命运总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她一脚踏进这片泥泞里,就再也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只脚也陷进来,然后是膝盖,腰身,脖颈,最后将她覆顶。

她挣扎得越厉害,命运越是将她往下拽。

尚未从贤老嬷嬷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苏可又受了敬王带给她的致命一击。

“我以为,王爷和侯爷是要好的兄弟……”苏可抑制不住的冷颤让声音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虚飘飘的,像蒲公英似的,一碰就散了。

敬王听得吃力,可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手掌死命掐住苏可的手臂,非常用力,感觉指头都要陷进肉里。他这样钳制她,迫使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会等到今天?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不要伤害他,所有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苏可几近崩溃,她也感觉不到疼,抽抽噎噎地摇着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都要在他的身上发生呢?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何苦都要他来承受。是不是因为我呢?是不是没有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无形中成为你们所有人的棋子,穿针引线,因为我的狂妄自大,促成了这一出出的好戏……”

说到后面,苏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慢慢往下滑。敬王一时松手,苏可就贴着他的身子跪了下来。她想求一求他,可是张开口,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苦衷,哪一个拿出来都是锥心刺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