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吵死了!”祭台的高座上忽然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一旁的刽子手竖起大刀手起刀落,将小蓉的哥哥头颅斩下,那个大兴的汉子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啊!”小蓉疯了一般地尖叫,凄厉的声音在祭台上回荡着,身边的突厥女人想拽住她,却没能拽住,小蓉突地迎上一位突厥蛮子的尖刀,尖刀从她的背后钻了出来,血溅了那个突厥蛮子一身。

方才那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毫无预兆,如花般的美丽姑娘顷刻毙命,她的血将漠北草原的绿草染得鲜红。小安惊恐地往百里婧身边一缩,两个人拥在一起,百里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小蓉。

无论是大兴的士兵,还是这个叫小蓉的姑娘,通通都是她的子民,她是大兴尊贵的嫡公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万千的爱戴和拥护,从小衣食无忧嚣张跋扈,可是她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而敌国的禽兽擦干净刀上的鲜血,继续屠杀她的子民,永不止息……

她是不是应该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告诉那些突厥人,她是大兴的公主,她代表着大兴的皇廷,比这些普通的士兵和手无寸铁的女人更应该承担战争的后果,他们想做什么都只应该冲着她来!

是的,都应该冲着她来。

就在百里婧松开小安的手,转过脸面向着高台上的突厥可汗准备出声时,身后忽然窜出一道身影,重重地撞了她一下,撞得猝不及防的百里婧差点摔倒。

那个纤细的身影还不忘回过头来,扫视着百里婧的面纱,随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哼道:“南蛮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再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从衣着和装扮上看,这是个突厥贵族。

果不其然,那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迈上高台,得意地说道:“父王,綦哥哥,你们不是说司徒赫是个木头人么?打死都不会说一句话的,可是,你们猜今天司徒赫对我说了什么?”

百里婧再也顾不得去想这个女孩是不是突厥的公主,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有人说起赫的消息,哪怕是从敌国人的口中。

“银月,不准胡闹,祭天仪式上你捣什么乱?”突厥北可汗耶律达鲁斥道。

那个叫耶律綦的年轻男人却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低沉而浑厚的嗓音笑道:“哦?银月,你倒说说看,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开口的?”

银月公主很得意地背着手,在高台前踱着步子道:“真是太简单了!我只是拿了他手腕上的银色吊坠,他就跟疯了似冲我大叫……”

☆、第191章

“打得他皮开肉绽也不见他哼一声,一块银吊坠就能让司徒赫开口说话了?”耶律綦嗤笑,似乎并不相信。

银月公主急了,不依不饶道:“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瞧瞧!”

“哼,湟水关大败,司徒赫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了,还留着他做什么?今日就该斩了他祭天!银月,你胡闹也该有个分寸!”北汗耶律达鲁不满道。

“我才没有胡闹!”银月公主争辩道。

“好了好了,北汗,既然银月说能让司徒赫开得了口,就暂且留着他,反正他也逃不了。”耶律綦从椅背上站起来,鹰一般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所有突厥士兵、跪地的俘虏以及木然站着的百里婧二人,开口道:“把不干净的东西收拾收拾,准备祭天!”

“是!”突厥士兵喊声震天。

很快,小蓉的尸首被卷了下去,草地上的血污却没有清理干净,接着,耶律綦、耶律达鲁等人举杯朝天,在刽子手的斩杀声中,大兴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他们饮下杯中的美酒……

哪怕小安昨夜说得再果决,可目睹数十颗头颅与身体分离,血溅三尺的场面,她早就伏在百里婧怀中瑟瑟发抖起来。百里婧的眼睛直视着高台上的血腥,眼角滑下一行泪,但是她并没有歇斯底里。

似乎很久之前就有人对她说过,任何时候,牺牲都在所难免。她不确定能不能救高台上那些被斩杀的将士,但是她在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他们,为了她心里更重要的那个人,隐忍着,躲藏着……

人为选择的牺牲,这么地自私自利,她也许不能原谅自己,但她的心告诉她,必须得这么做。

祭完了天,很像是宫廷礼官的男人跪在耶律綦等人面前道:“北汗,元帅,根据您刚才所挑选的画像,美人已经带到了,可是,三位美人已经死了一位……”

耶律达鲁问道:“死的是谁的?”

“是南汗选中的美人。”那人战战兢兢地答。

耶律达鲁却哈哈大笑:“死得好!那个老色鬼连长生天都看不下去了!”

耶律綦顿了片刻,打着圆场道:“这样吧,把我的美人送去给南汗,倒也无妨。”

然而,耶律达鲁却拦住他,拍着他的肩膀道:“耶律元帅啊,孤王知道你敬重兄长,可是你也不想想你那兄长在漠北是何等臭名昭著,被他玩弄而死的女人还在少数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听我的,带着你的美人回去好好享用,不准谦让!否则就是辜负了孤王为你挑选美人的一片心意。”

耶律达鲁连说带笑,眼神却不容拒绝,耶律綦顿时无法推辞,张了张口,只得点头道:“谢北汗赏赐!”

一直没有说话的银月公主气愤不已,翻着白眼道:“不就是两个南蛮女人么?真美得像天仙了,让父王和綦哥哥推来让去。要我说,就该把这些南蛮女人也斩了首级祭长生天!”

“银月,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北汗哈哈笑道,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是自得:“将美人送去帐中!”

“是!”

随着一声令下,百里婧和小安被推着往前走,负责护送她们的突厥女人叹道:“祭天本不需要她们在场,为何不让她们先去帐中等候?被血污伤了眼,到时候生儿育女恐怕会不顺。”

突厥士兵笑道:“这是北汗的命令,让这些中原的女人看看她们的父亲兄弟是何等懦弱,弱者只能被强者踩在脚下,她们要是敢有不轨之心,会比那些人死得更惨!”他们望着百里婧二人,得意道:“瞧瞧,现在是不是乖了不少?”

百里婧与小安的手紧紧交握,彼此皆一声不吭,忽地有人斥道:“各走各的!行了,带走吧!”

两个人被分别拽走,小安哭着扭头道:“丫丫……”

百里婧望着她,一句话也没说,木然地被推着向前,她不知道小安能不能活得过今夜,她无法自救,更无法救她,接近大帐时,百里婧开口问道:“我要伺候的……是你们的北汗还是元帅?”

突厥女人比先前客气了不少,答道:“能伺候漠北草原上最年轻有为的元帅,是你的福气。你生得不错,是三人中最美貌的,北汗器重元帅,才将你赏给了他。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就在这大帐中好好表现。”

说着,她将百里婧带入一顶豪华宽阔的大帐。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百里婧才来得及好好观察大帐内的陈设,桌案、暖炕、皮毛的毯子……每一样都是必要的东西,没有多余的摆设,说明主人并不崇尚奢华。

但是看耶律綦刚才所有的表现,这个男人心狠手辣且善于周全,听刘军师说这次突厥南下是集结了南北部落的精兵,南北汗亲自出征,由南突厥可汗的弟弟耶律綦为先锋元帅,才会使大兴遭受从未有过的惨败,连下大西北好几座城池。

然而,从刚才祭台上的情形来看,突厥南北可汗分明不和,北汗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调侃着南汗的不是,且不允许耶律綦充当和事老,分明积怨已久……

百里婧焦急地等待着,她的清白如果要毁在突厥蛮子的手里,也决不能白白地毁了,到时候,她一定要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在此之前,她得找到机会去救赫!

“元帅。”

帐外忽然传来齐声问候。接着帐帘掀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突厥元帅耶律綦走了进来,他在一旁的金盘里洗了手,鹰眸扫过坐在暖炕上的百里婧,问道:“三个女人里面,你最镇定自若,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反抗,你是麻木了,还是想对我暗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