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罗贝尔对凯瑟琳的爱有水分?”严岑说。
“不完全是。”许暮洲摇了摇头:“凭罗贝尔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应该没有必要为了什么来掩盖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倾向于日记中的内容是真实情绪反应。”
“但是?”严岑问。
“但是——”许暮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人的情绪是有偏差的,不能尽信。或许他是真的爱凯瑟琳,但这种爱究竟是不是常规认知下的爱,我持保留意见。”
许暮洲成长得很快,严岑想。他每一次摔过的跟头都好好地记住了,犯过的错也不会再犯第二次。
严岑忽然觉得,喜欢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那像是给对方镀上了一层光,以至于平日里看起来再平平无奇的事,有了这层光之后都变得耀目起来。
若是在往常,这种进步在严岑眼中都应该是理所当然,并不值得注意的。但如果将对象换成许暮洲,严岑才好像觉得这其中多了一些可以值得他思考的东西。
——他开始注意到改变和成长的可贵。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就像从那张画满了圆圈的日历开始,他的人生就有了实处,不再需要匆匆忙忙赶场一样地在各个时间线内来回,而是可以开始通过某个连接来感受周遭的环境。
对于严岑来说,从许暮洲身上,他能看到时间和空间流逝的痕迹。
他现在往前回忆的时候,前两个任务已经不像印象中的其他世界线那样仓促。严岑甚至能记得其中的大部分节点——这些节点大多数都跟许暮洲有着直接关系,严岑可以通过回忆许暮洲,来描摹出这次任务线的全貌。
或许连许暮洲自己也不清楚,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严岑沟通世界的那座“桥”。
或许许暮洲最开始说得没错,严岑想,他确实一直在观察许暮洲——最开始观察他的性格,然后观察他的处事和喜好,后来又开始关注他的成长。
究竟是这种超脱于寻常的专注力导致了喜欢,还是因为最初他就发现了许暮洲身上的不同点,以至于愿意去观察他,严岑不得而知。
不过严岑并不是个会过多纠结于这种事的人,他身在永无乡,每天都在跟命运构造的人生脉络打交道,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叫既来之则安之。
命运的选择仿佛总是来得非常突然,非要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彰显其“世事无常”的戏剧化来。
不过这也无所谓,严岑想。或许许暮洲对他而言,就是命运脉络中那个可以左右未来发展的枢纽。
这种没来由的猜想让严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他甚至已经开始联想许久之后许暮洲的模样。
严岑的目光停留在许暮洲身上过久了,许暮洲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