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岚氲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无措地望着他, 嗓子发干。
他又补充解释:“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你, 就来找我。”
她咽了口唾沫, 问:“会不会……连累到你?”
“暂时不会, 我不在监视名单里,毕竟……会冒险帮自己情敌的人不多。”他淡声道,面无表情。
她想说“谢谢你”, 又觉得这样好像太奇怪了,只好沉默。哈维说他在这边业务广泛,似乎很有人脉,晚上也可以自由行动夜不归宿,或许会比他们多一些特权?
排风扇嗡嗡作响,花洒的水压冲刷在浴缸壁上,不一会儿卫生间里就弥漫起潮湿的水汽。何岚氲觉得有些闷,刚洗完澡又出汗了,头发也湿湿地粘在背上。
气氛略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手机黑白液晶屏上的时间,问:“上一次来电是几分钟前?”
“等不及了?”
“没有,就是……有点紧张。”其实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度过这难熬的几分钟而已。
岳凌霆看着她,放缓语气:“昨晚睡得好吗?是不是还不太习惯?”
她不确定他说的“不习惯”是指陌生的环境,还是什么别的意思。她笑了笑说:“还好,晚上没事做,我很早就睡了。”
“是吗,那换成我睡觉挑剔了。”他仿佛只是随口闲谈,“我几乎没睡着,太不习惯。”
何岚氲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你不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吗?”
“哦,被你发现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会把自己推进坑里。
他又淡淡地说:“在别处睡的。如果就在隔壁,说不定还会好一点。”
以前他说话就这样吗,句句都带着另一层意思?还是她最近变得太敏感了?
好在这种磨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何岚氲想去接,被岳凌霆制止。他静等手机响了三声,按下挂断键。
他解释说:“这是可以再打过来的意思,否则就是不方便通话。”
果然过了不到半分钟,那个号码再一次在屏幕上亮起。这回岳凌霆接了起来:“对,我在她房间,没有情况。”他把手机递给何岚氲,“别说太久。”
何岚氲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微微侧过身去放到耳边接听。
听筒里传来穆辽远有点焦急的声音:“岚氲,是你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她撇开那些没用的寒暄,单刀直入问:“他们说你盗窃重要文物,是不是真的?”说完又补充,“这是吴教授让我问的。”
“我让教授失望了……”穆辽远语气黯然,但又坚决,“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盗窃文物,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那你能告诉我,你拿了什么东西吗?”
穆辽远不肯说:“我不能告诉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比较好。”
她无话可说,接着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怎么全身而退?”
“我联系了一个地下蛇头,他可以帮我出境,但一个人头要收八千鲜币。”他语带歉意,“岚氲,我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我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两万鲜币?要现金。”
两万鲜币约合三千多美元,但在当地是一笔巨款,这里人均月收入还不到一百鲜币。不过蛇头只收八千,他要两万那么多?
她想起岳凌霆箱子里那几包现金,看了他一眼,说:“我想想办法……如果我弄到钱,怎么给你?”
岳凌霆忽然伸手到她面前,示意打断:“恕我插句话,你们是在谈花钱偷|渡出境?”
何岚氲举着手机抬头看他,他勾勾手:“电话给我。”拿到手机后,他打开免提,对着话筒说:“穆先生,你愿意信任我吗?”
“我……”这问题让穆辽远停顿了一下,旋即做出选择,“是的。”
“那好。我可以在明天晚上之前帮你弄到两张东港去北海道的船票,还有食物、现金和越野车,但你得自己绕过关卡去东港,万一被捕,不能供出我们。你能做到吗?”东港是鲜国东部沿海的港口城市,距离巴林有一千多公里。
穆辽远说:“可以。怎么碰头?”
“你要先离开市区。冰川墓葬群3号坑,还记得方位吗?那里往东两点钟方向、十二公里,有个半圆形的淡水湖,当地人叫半月湖。湖东南弯角处半岛上,蓝色屋顶、一半灰一半白墙壁、三层带地下室别墅,周围没有其他住户,明晚我们在那里见面。”
穆辽远想了想,说:“那有六十多公里,我没有交通工具,还要躲避搜捕,大概后天凌晨才能到。”
“我们等你到早上八点,如果还不来,我就当你不会来了。”
“好。还要麻烦你安排岚氲尽快回国,不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
何岚氲站在旁边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说完了,直到挂了电话,都没问她一句。她看着岳凌霆收起手机,迟疑地问:“你说‘我们’,是你和我吗?”
他从眼角瞥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想去见他?”
她张了张嘴,但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嗫嚅道:“谢谢你。”
他轻飘飘地说:“就这么谢我?没点其他表示?”
何岚氲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把领带扯松,开始脱衣服。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迅速把西装、衬衫、长裤全脱了,只剩一条内裤,然后脑袋伸到花洒下把头发打湿,抓起架子上的浴巾随便擦了擦,围在腰里。
虽然有了刚才的经历,她知道他肯定别有用意,但这一幕还是让她忍不住面色飞红:“你要……干什么?”
“刚刚我那样进你的房间,这会儿还能干什么?”岳凌霆关了花洒和排风扇,贴近她身边,重又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白天有人进过你的房间,说不定安了窃听器或者摄像头,别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