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定睛看去,感觉那石雕天后的样貌果真有一丝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最后回过头恍然的看着刘彻惊讶道:“是我?”
刘彻看着陈娇讶然吃惊的表情,宠溺的笑了,忍不住双手托起陈娇饱满的桃腮道:“除了你还有谁当得起‘天后’二字?”
陈娇都说不出几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兴奋,激动,不可思议,这些混在在一起的感觉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这么宏伟的山体上,这么叹为观止的神像,竟是按照她的样貌雕琢而成。
每一个凡人都渴望不朽,渴望名留青史,而能不被时间和空间打败的永恒除了万载功绩便是建筑奇迹,如今她眼前的奇迹背后就是她的名字,是蜀中百姓对她的感念,是至尊帝王对她的感情,这如何能令陈娇不激动呢?
随着龙舟向神像的推进,渺远的天地间那原本庞大的龙舟却像一片叶子一样渐渐在高大山壁上的天后脚下驶过。
那一刻人类的渺小与自然的壮观在陈娇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由喃喃叹道:“真是,太……太壮观了。”
刘彻站在她身后缓缓收紧双臂把她抱住轻声道:“朕就想让你高兴。”
“谢谢。”陈娇转过身对上刘彻明亮的瑞凤眸。
“这本就是上天给予你的,阿娇,朕不过是为你修饰了一下礼物本身。”刘彻淡笑过后认真道,“朕要感激上苍让你站在朕的身边,因为你的提醒北伐匈奴的战事才会如此顺利,因为你的地图张骞才能成功访遍西域,因为你的仁慈才会这么快就有了穿越蜀中的驰道。朕很荣幸爱着你,朕的天后。”
陈娇望着刘彻深邃黑亮的瞳仁,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她红唇微张,顿了顿道:“彻,如果,没有这些,没有这些神谕与提醒,你对我,你还会心甘情愿的一直爱我吗?”
刘彻听了她的话忽然笑出声,点一下陈娇的脸颊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朕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会让朕跟着你提裙子呢。阿娇,也许你不知道,朕有麒儿那么高的时候就想娶你了,‘金屋藏娇’你忘了吗?”
像麒儿那么高的时候……那真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金屋藏娇吗,这句话她又怎么会忘呢。陈娇垂下眼帘,心中五味陈杂。
“现在想想朕对阿娇那时最深刻的印象好像就是又骄傲又狡猾的小姑娘,穿着红色的裙子在长寿殿漆红的廊柱间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像只小狐狸。”
刘彻被这一刻的温情所染,并没有注意到陈娇敛在眼底的复杂情绪,他的眼睛慢慢转动,似乎年幼时温暖的画面又一帧一帧历历在目的呈现。
“阿娇呢,阿娇记得朕以前的样子吗?你的记忆里对朕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刘彻好奇的问陈娇。
提起小时候陈娇心中也是一片柔软,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取代了辗转眼前的惆怅,让她回忆起来也不由挂上了微笑。
“我记忆里啊”陈娇眨眨眼睛似乎在仔细思考,片刻后看着刘彻笑道,“就是你趴在那里被打板子。”
刘彻噗的一声笑了,摇头道:“竟然是这个。”
陈娇也开心的笑了,只是笑过之后带来一点莫名的感叹,“你也是从小骨子里就好强,当时才那么高一点,却很疼都不肯喊一句。”
刘彻见她感慨好像在心疼小时候的自己,摩挲着陈娇后背温声道:“其实……确实很疼,疼到极致也不是不想喊,只是你就在一旁,不想让你觉得朕很软弱。”
刘彻随意一笑继续道:“当时疼的狠了神思都已恍惚,不过你上来替朕挡板子的时候抱着朕,那感觉现在想想还有点飘呢。”
刘彻说到这里笑容荡漾开来,冷峻的面部线条都随着他会心的笑容变得柔和,他的笑容里带着回忆的美好,似乎只要想起幼时的时光当时再怎么痛苦现在也都会觉得甜蜜而美好。
陈娇把一张俊俏的脸埋在她的胸前也笑起来,两这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立,静静的站在船头。清风,草香,混合着江水氤氲的湿气,弥漫在整个水峡青山之间。
天幕辽远水声潺潺,天青色的背景里偶尔飞过两只高鸣的鸟儿盘旋在龙舟的船顶,俯瞰着这一对青山绿水间的璧人。
☆、第264章 怒打刘麒
走了一个多月天子的御驾终于入了淮南地界,却没有立即前往淮南王的都城合肥,而是在合肥周围的当涂驻扎下来。
合肥的长顺侯府里刘宝如靠在纱帐后的软枕上,神情慵懒的问外面单膝跪地的暗卫:“他们在当涂停驻不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暗卫答道:“自从他们入了淮南的地界我们的人就一直尾随打听消息,王爷的线报消息上看似乎是皇后染了风寒,属下的人也看到有天子身边的得力宦监令带人便衣去药铺取药。”
“陈娇病了?”刘宝如忽然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兴趣极大的问,“能不能在药里做手脚?”
暗卫低头蹙眉道:“夫人,这似乎不太可能。”
刘宝如也知道给皇后下毒的可能性太过渺茫,于是又恢复了兴致缺缺的样子,靠回了软枕上,摸着指甲道,“你派人盯紧了,任何机会都不要放过。尤其是他们不是有两个小孩么,若是落单,一定给我弄走卖到海贼手里让那两个小崽子吃尽苦头,让他们一辈子也别想找到!我刘宝如要他们也尝尝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
陈娇躺在被羽林军层层包围的当涂最大客栈天字号房间里,忽然偏过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还不舒服吗?”刘彻挑了挑眉梢,从一旁的几案后面站起身,接过大寒递上的绢帕为陈娇擦了擦。
“还是晕晕的。”陈娇哼着鼻音拿起锦帕忽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刘彻蹙眉转头对曹小北薄怒道:“这两个随驾的御医都是饭桶吗,几天了还医不好皇后的风寒,朕看他们是不想要脑袋了!让他们重新配药!”
这边陈娇喝了水重新躺回床上,用重鼻音对刘彻说:“你别发货了,我听着都头疼。我也好后悔没让赵无心跟来,不过也好了一点点,至少热都退了。”
刘彻用无奈的眼神低头看她,握着她的手,又探手试了一下陈娇额头的温度,不由叹了口气。
“没事的。”陈娇不喜欢刘彻叹气,侧过身枕在他的手上,用睁不太开的眼睛望着他。
因为风寒陈娇的眼睛里似乎总是含着一汪水,漂亮的花眼皮越发深刻,两颊透出病态的红晕,嘴唇却浅淡,这副模样在刘彻看来自有另一种让人疼惜的美。
“我睡一会,你就在这里坐着吧。”陈娇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说。
刘彻点点头温声道:“朕一直都在这里呢,你睡吧。”
陈娇往日端庄强势,难得有依赖刘彻的时候,现如今这幅样子,刘彻除了忧虑心疼之外却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父皇,母后。”
陈娇刚闭上眼,雕花门就被忽然闯进来的刘麒打开了,他身后自然是弟弟刘麟,接着就是追在后面的奶娘,侍女,教习,哗啦啦跑来一群人。
刘彻见闭着眼的陈娇蹙了蹙眉心好似不开心,于是便怒了,对门外喝道:“都进来做什么!皇子都看不住,滚出去!”
天子发怒非同寻常,麒麟二人的侍女嬷嬷纷纷跪了一地谢罪,然后战战兢兢的小步退了出去。
刘彻朝宫人发火的空档麒麟兄弟已经跑到了床前,小短腿爬上床窝在陈娇的身边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