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2 / 2)

陈琼垂首跪在地上,面容却很平静,她说:“臣妾原本只是对大将军的冷淡有所怨愤,想让陛下出手相帮才仿造天后的香囊给陛下看,没曾想陛下让大将军留在臣妾身边的同时,竟然还要他□□去政,看着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心思重重郁郁寡欢,臣妾实在不想害了他,如果今日再不说清楚,臣妾怕连累大将军性命。陛下盛怒,说来说去都是臣妾一个人的罪过,臣妾欺君,陛下要杀要剐臣妾绝对无话可说。”

“真是你伪造了皇后的香囊?”刘彻猛然起身恶狠狠的紧盯着陈琼,“你敢再说半句假话朕马上就移平长平侯府!”

“假香囊就是臣妾做的,臣妾少时就时常看到天后在闺阁刺绣香囊,有时候陪着长姐一看就是一上午,如何落针如何调香,臣妾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从陛下第一天提出交易的时候臣妾就动了心,推阻不过是在准备这香囊,臣妾觉得如果不拿天后的东西伪造给陛下看,陛下又怎么肯帮臣妾阻止卫青出征陪臣妾待产呢?”陈琼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陛下,是臣妾错了,臣妾鬼迷心窍,都是臣妾不该动歪心思,请陛下处死臣妾吧,不要再难为长平侯府上下……”

“你敢利用朕!”

刘彻怒目圆睁,他回忆起当时自己向陈娇摊牌香囊一事时陈娇的反应和表情,那时他确实疑惑过,以陈娇的性格,他既然摊牌她就绝不会再隐瞒,她做过的事她会痛痛快快的承认,而事实是那时的她眼中满是不可理喻和对他的鄙夷。

香囊的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凭刘彻对人心的洞察,在那种情况下陈娇是不是说谎他必然看得出来,所以陈娇的眼神才让他起疑,可是在铁证面前他做出的就是陈娇说谎的判断,但他千算万算不曾想到原来是陈琼在其中作梗!原来陈娇真的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送过什么香囊给卫青!她当时的眼神不是假的!

刘彻气,他最恨别人利用他,更气利用他的还是一个女人!又是女人,他竟然又被女人摆了一道!

“你!”刘彻一把揪住陈琼的衣领恨恨道,“好,很好,既然你不想活,朕会让你肚子里的孩子跟你陪葬!”

刘彻虽然盛怒,但陈琼的罪名毕竟不能公之于众,况且她还是长平侯大将军的正妻,刘彻不可能立即就处死她,但只要他回到宫中略微用一点手段,就会让陈琼死的不明不白。

“哼。”刘彻冷哼一声猛然松手将陈琼推在地上,看都不看就推开了门大步离开。

趴在地上抽泣的陈琼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她虽然不忍肚子里的孩子跟她赴死,但她更耽误不起卫青,耽误不起长平侯府上上下下的家人和她挚爱的另外两个孩子,因为天子随时都可能一声令下,网罗罪名将长平侯府一网打尽全部处死。

天子走后,侍女赶紧跑进来扶起地上的陈琼焦急道:“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陈琼想起身,可是身下却疼得厉害,她紧紧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咬牙道:“我,我的肚子……”

“不得了了,夫人流血了!”侍女瞥见陈琼衣下那抹鲜艳的红色吓得立即魂不附体,“郎中,郎中在哪里,郎中!”

陈琼强忍剧痛一把抓住侍女的手道:“记住,不,不要对任何人说,天子,天子见过我……”

她说完一歪头就晕了过去。

卫青感到堂邑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人来人往的院落里他来不及问任何人陈琼如何,就这样一直跑进了产房。

“大将军,刚生完孩子您这不合适……”稳婆目瞪口呆的站在榻前的屏风外拦住卫青。

“我夫人怎样?”卫青额带薄汗,急切的问道。

“夫人她……她还没醒,女医刚去煎药了。夫人早产,如今血还是止不住,大将军要有所准备,哦,孩子还好,是个男孩。”

卫青后面半句都没听进去,听到陈琼血崩就执意走了进去。

“大将军……”陈琼的贴身侍女跪在榻边,满脸泪水,看到卫青就忍不住哭出了声,“夫人她……”

卫青不及多想来到榻前,握住陈琼的手轻声唤她:“阿琼,阿琼?”

或许是陈琼心里到底放不下卫青,在他的呼唤下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卫青。

“坚持一下,我派人去请博望侯夫人,她一定会来,她一定能救你!”卫青的声音都变得低哑生涩,担忧而悲戚的神情陈琼从未见过。

脸色苍白满脸汗水的陈琼忽然淡淡的笑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为我这样担心,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不要为我去请博望侯夫人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人非议,而且,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的。”卫青放柔声音,拍着她的手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阿琼,你不会有事。”

“把,把我的孩子抱过来,给侯爷看看。”陈琼侧头对侍女说。

侍女哭的滴滴答答,赶快把榻上包裹好的孩子抱给卫青。

卫青看着怀中早产却平安降世的孩子,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我一生最幸运的莫过于嫁与侯爷,而我一生所做过的最错误的事,就是怀疑侯爷对我的用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陈琼无力的呜咽起来,紧紧握住卫青的手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婴孩,断断续续的说,“这个孩子,就叫不疑吧,卫,不疑。”

☆、第317章 阴谋再起

“博望侯夫人到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传来后,卫青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陈琼拼着一口气拉住了心腹侍女的手,强撑着说:“你要答应我,发誓,对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起我今日见过天子,尤其是大将军,你记住了吗?”

侍女一边抽泣一边使劲点头:“记住了,夫人,奴婢记住了,奴婢一辈子都不说,对谁都不说。”

陈琼已经没有力气了,终于放下手欣慰的出了口气,看着身侧襁褓里的卫不疑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赵无心走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问,她看着脸孔惨白的陈琼,立刻伸手在她脖颈、手腕处试了试,神情一变,试过鼻息后终于叹了口气回身对急切等待的卫青道:“大将军,请节哀。”

卫青怔怔的看着赵无心,眉心缓缓蹙起,好像还不能明白赵无心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他眼中失去神采的茫然已经映射出了冰冷的事实。

冷静下来的刘彻独自坐在回宫的马车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萧索的冬景出神。

陈琼,陈琼说她伪造了阿娇了香囊……刘彻轻轻出了口气,瑞凤眸微微眯起。

刘彻的多疑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在堂邑侯府时他想到陈娇那日不甚明白的眼神就气昏了头,当时一心只觉得陈琼利用了他,可是现在仔细想来这件事还有不少疑点。

一个怀孕的女人想要留住自己的夫君被感情一时冲昏了头脑不难理解,可是刘彻自知他对陈娇的心思满朝皆知,陈琼难道不清楚伪造皇后香囊嫁祸卫青与皇后有私情会引来他的雷霆怒火吗?这种涉及满门性命的事她都会感情用事如此草率吗?

如果不是,那难道这个女人是在为了卫青说谎?

刘彻的目光尖锐起来,但是转念想起陈娇的反应又疑惑了。她那时的反应很真实,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再隐瞒。想来想去刘彻竟把自己绕进去了,香囊的真伪一事让他有点烦躁。

刘彻手一挥撩开车帘道:“曹小北,明日以皇后的名义宣旨让长平侯夫人入宫,朕要亲自审清楚。”

“喏,小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