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掩唇笑,却甩了姬敏半个大夏朝。这就是差距啊!书衡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她的手:妹子,你真女神。如若有意,等到杏花春雨,梨园飘雪,我弹琴你葬花,共唱一曲荷塘月色可好?
“藏香,你别逗她,她瞧着不在乎,其实心里会当真的。”董音笑着把她的手扯开:“你瞧,她拉着你不放,是要你给个交代呢。”
原来她就是申藏香。董音颇有傲气,于丹青之道也只夸过一次的那个申家姐姐。
“哎呀,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申藏香被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也有些尴尬,又团扇轻掩,遮住了半张脸,新荔般的腮帮上沁出些淡淡的粉。
书衡身上的图案是一只超大号的嘻哈猴。嘴巴张的比脸还大。哪怕用料再贵重,针线再用心,也改变不了这猴子很奇葩的事实。
“不不,藏香姐,你说的没错,是奇怪。”书衡从善如流。
董音这倒惊讶了,看看她又看看申藏香,语气微酸:“这才头一回见面,姐就叫上了。咱们第三次见面你还叫我董大小姐呢。我说的话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听?你那字我说好几回了,“捺”笔画写的跟扫帚扫出来的似的,告诉你法子也没见你急着用啊。怎么藏香一说你就信了?”
书衡默。心里暗道:妹子,你吃的哪门子飞醋,你若跟我在一起,那绝对临崖听风,沧海观潮,若是一时兴起合奏一曲,那必选笑傲江湖。
今日寿星最大,书衡当即表示:“哪有?你一说我就改了,只恨比不上姐姐心灵手巧,那捺还是写的不大好,我怕你嫌我笨,才故意假装拖着没学嘛。而且,藏香姐说奇怪就对了。我就是喜欢奇装异服啊。我还让人依样做了顶厚雪帽,预备冬天了戴呢。”
董音和申藏香不约而同的的脑补了一下这只大嘴猴子蹲在书衡脑袋上的情景,对视一眼,齐齐抖了个激灵。又看看书衡这张脸,算了,县主大人,你顶只真猴子也不影响什么。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嘻嘻笑了。恰好丫鬟摆了点心上来。松瓤酥,蜜枣糕,八宝白玉球,鸳鸯小饺子。还有各色面点果子,制版的各种花样,有菊花的,有葵花的,有梅花的。刚承上来的清茶醇香扑鼻,董音笑道“藏边的刀子茶,大家尝尝。”
众人听说,无不欢欣,垂首品尝这藏茶。唯独书衡还在认真观察那一堆点心。董音扯她的发髻:“快过来。看看这茶比你上次招待我的滇红怎么样?”
书衡只好认命的举起了润瓷云纹杯。哪怕她学了琴棋书画也泯灭不了骨子里的俗女本性,品茶,她真的不在行。
一个藕荷色裙袄的姑娘笑道:“你们快别说了。又是藏茶又是滇茶。让我们这些只知道大路货的毛尖龙井的怎么办?”
“人家的舅舅做着云南布政使,别说滇茶了,云南什么宝贝得不到?”
书衡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眼神不大好。留了个心,表面却装作没听懂,只管对申藏香笑道:“对哟,说到宝贝,我倒想起来,我刚得了两包云南茶花种子,自己种不好又糟蹋了。香姐精于此道,我送份儿给你吧。”
申藏香笑道:“这可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爱料理花草?”
书衡指指亭子廊上两盆如雪如玉的水晶球大菊花,那花梗上系着细细红绸,上面挂着花笺,簪花体写着:“拙姐申氏藏香恭贺芳辰”。“这可不是提示?”
董音乐了:“也有可能是买的呀。”
“但是香姐头上也戴了一枝木芙蓉。腕上也没有戴镯子而是编的满天星真花链子,咱们这些姑娘中唯一一个戴鲜花的。”书衡认真摇头,“名字嘛都寄托着父母的期望和祝福.名曰藏香,自然离不了香花异草。姐姐讳音,还不是能吹能弹妙解音律?”
众人仔细观察,果然如此。又观其年龄行事,心中各有盘算。
申藏月已经十四岁了,而且跟母性情怀泛滥的袁书月不同,她跟小萝莉没有结交的*。所以听说董音与书衡相好的时候她其实很诧异,因为董音其实也一样。少女自然有少女的游戏和心思,五年一代沟这话是白说的?
因为虽然与董音关系不错,她却从未提过要见书衡。而往日贺寿,她来的最早也走的最早,书衡又总是姗姗来迟,所以不曾遇到。今日一见,却觉得董音喜欢书衡不是没有原因的。小小年纪已经如此敏锐,如此会行事。她不信书衡没有听懂方才张氏女那句话里的嫉羡,但她却为着董音生日宴的和乐,按下不表,还不软不硬的为自己赢得体面。又看她眉目焕然,面庞甜润,心下暗思目前还是□□,将来长大了还不知是怎样一个妙人。
书衡又看着董音道:“姐姐放心,我好东西也给你留着呢。”
董音故作淡然,高傲的扭过脖子:“我在意那些?你送根鹅毛给我,我也能压枕头下呢!”
“是是是,姐姐情深意重,妹妹心领神会。”
蜜桃燕泥候在亭子外同时抬头望天:多么美好的季节啊。
☆、第46章 董府风波
凝丹亭中飞盏走碟,笑声朗朗。这边两个衣锦披绣的女孩琢钉为戏,那边两个少女临水照花,弄水斗鱼。董音拉着书衡说了一会子话,还兴致勃勃的要曲水流觞。结果被妈妈死活赖活的劝住,因为地利不足,没有改造的沟渠,小姑娘凑在水边太危险,万一有个差池,谁也担待不住。董音这才作罢。
那边却有几个女孩子依旧围着大条案说诗联句。不是有笑声,赞和声,罚酒声传过来。瞧着那等雅事,俗女书衡默默的想,我怀念ktv,我怀念大排档,我怀念沃尔玛商场,还有草莓味奶油蛋糕。
她用拿起一块香菌肉梅花饼咬了一口,仔细咀嚼了一番,对董音笑道:“这蘑菇挺肥嫩。若是琴表姐回京了,应该也不会觉得遗憾。”
董音晓得她说的是哪个,忍不住问道:“怎么?卫琴她在云南住久了,现在还舍不得回来了?什么好地方比得上帝王乡。”
书衡笑道:“她定然要回来的,蘑菇嘛自然也是要怀念的。她往日给我写信,几乎每回都能提到蘑菇。那边肥叶子菜不全但菌子极多,从廉价的牛肝菌到珍贵的鸡枞子,林林总总能排出一个百菌谱来。有一种蜂窝菌看起来干巴巴的,极丑,活像雨后初晴烂泥地上的泥疙瘩,但味道竟然极好,切成了细细的蟹腿丝合着水灵的青辣椒用鸡油一炒,好吃的简直能让人吞掉舌头。”
书衡说着几乎要淌口水,心想等琴表姐回来了,一定想办法让她弄来吃一吃。
“因为菌子多,又便宜,那上好的鸡枞也比不上京城一品黄焖鸡的价,因此不单是寻常百姓,便是官宦人家也顿顿不离菌子。”
董音闻言也夹了块香菌肉饼咬了一口,她用心品味一会儿,又举到眼前对馅料仔细观察,似乎试图寻到菌子魅力。这时书衡却悠忽一声感叹:“若是真的这样吃,那岂不是有一天头上都要长出蘑菇来?”她紧接着啊的一声抚掌道:“我想到了,下次头上不簪雪绒花了,我要簪串珠累丝小蘑菇。”
董音的筷子吧嗒掉在了桌上,凑起下巴,认真打量书衡半晌:算了,底子好,怎么折腾都行。然而,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捏书衡的腮帮,示以她看一旁:“我不信你的字画现在还见不了人,别总是吃啊玩啊,小心俗了。”
那边厢画画题诗正进行到高丨9潮。
“淡云抹翠微,晴光柔紫枫”大约是气氛过于融洽,连平日里宣扬“笔墨不外露”要么不写,要么即写即烧的申藏香也亲自握了笔来在画上题诗。
董音这个才女不知为何今日反而放过了这个展才机会,丝毫没有见猎心喜之相。
书衡正拣了一块蝴蝶酥准备往嘴里放,听董音这么一说,她停了动作,拿出“格物致知”的精神严肃的盯着这块蝴蝶酥,仿佛开了x光一般,认真的道:“外皮白腻,红沙轻掩,似露实藏,清新通透,这枣泥裹的好,竟然跟我姑母一样水平,深得“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之风味。”她发表完见解,诚恳的看着董音:“现在还俗嘛?”
董音嘴角微妙的抽了抽。她劈手夺了书衡的筷子:“只品评还好,吃了就俗了。”
“哦-----”书衡好不惆怅。
两声轻笑忽然从屏风后传出,书衡下意识的回头,便看到一双墨缎粉底靴轻快的走了过来。一袭松花色撒暗银花长衣,一顶束发嵌宝白玉冠,眉目含笑,俊秀非凡,走到哪里春光就泛滥到哪里。不是董音的好哥哥是哪个?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我还当你不给我过生日了呢!”董音在长兄面前一点也不拘束,书衡看她亲亲热热的扑过去,就差自己伸手楼他脖子了。
“怎么会。我刚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就回来了。这不,刚走进来就听到你发宏论呢!又在乱教小妹妹了。”
“哪有!我向来都是只教好的给她。”董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把把书衡扯到跟前:“衡儿,你倒说说,我有没有乱讲?”
书衡猛一抬头,正对上董某人往下看来的眼睛,脸上一热,当即把视线对准了董音,只盯着她脖子上挂着一大串联珠缀玉八宝璎珞:“董姐姐诚乃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