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挑眉:“你说我也厉害?”
袁国公乐了:“我只盼你更厉害些,直接把狼打走了,省的要我以身饲狼。”
满屋人都在忍笑,书衡站在璧纱窗下踌躇良久:我到底要不要进去呢?乱当电灯泡会遭天谴的。
袁国公欠身拿茶盏,隐约瞧到了那小小的影子,便笑道:“衡儿么?呆站着做什么,进来呀。”
书衡这才撩起帘子迈进荣华堂。“给爹爹母亲请安。”
袁夫人正抱着御哥儿拿一支小风车吹着逗他玩,见了书衡便问:“你可歇过来了?”
“已经全好了,腰不酸腿不痛,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书衡走过来捏揉御哥儿白白软软的小拳头。
“那就好。你以前总说要骑马,我不允许。但现在觉得还是学学吧。至少逃跑的时候能快些不是?”
书衡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娘亲答应我了?”
袁夫人点点头:“而且我觉得你还是稍微学些功夫的好。我以前提过,但那时不过玩笑之语,而且身子也不方便,如今却觉得还是得小心些。至少打架时候不能吃亏。”
袁国公失笑摇头。他衡儿可不像会动手的人,学了无用,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能打架的人收为己用。
袁夫人看过去:“怎么?公爷不乐意?”
“拳头永远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但拳头能解气。”
“罢罢罢,随你们母女折腾。”国公爷换了个姿势,挪挪大红金线蟒引枕,让自己靠的更舒服点“女孩家家的,玩玩就好,。”
袁夫人笑道:“功夫自不必说,骑马可是很辛苦的。大腿磨红肿都是轻的,要想技术好,那茧子都得磨出来。”
书衡认真点头:“我不怕辛苦。”
“那就好。娘亲最恨的是半途而废,意志不坚,你要仔细。”
“衡儿记住了。”
一边红袖看袁夫人这么严肃忙笑道:“夫人不用担心,小姐这么大,什么时候不懂事过?我会准备护腿和护腰,保证不会让小姐受伤的。”
“好丫头。”袁夫人道:“我还只当那你从衡儿那里调回来伺候小的,好不容易轻省活换成累活,你会不乐意呢。”
红袖忙道:“夫人爱重,这是我的福分。我的赏钱份例都是头一份。岂敢有异言?”她看着书衡笑道:“又因着小姐花朵裙的大注意,咱们府里发了财,每个人都领了赏钱,大家谁不念着小姐?我代表他们表表心便是了。”
书衡在一边听着主仆对话,默默感慨大宅子里果然到处都是学问。
“对了,今日天暖,那冬天的料子衣服都该晒晒收起来了。我得去看看,那帮妈妈总是乱放,搞得我要东西的时候四处翻找。”袁夫人把御哥儿教给奶妈妈,起身往外走,又交待书衡:“别闹你爹爹。”
书衡心道:我什么时候闹过吗?袁国公瞧着夫人的背影感慨:哎,真是片刻都闲不下来。又冲女儿招手:“过来,你什么事?”
书衡看看手里的纸卷:“娘亲说不许我烦你哎。”
“你的事还不至于让我烦。”
“----好吧。”书衡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咯。这里有首词,我刚填的,劳烦爹爹斧正。”
袁国公听了,翻身坐起,齐胸盖着的秋香色双绣鸳鸯芙蓉薄被从身上滑落:“去书房。”
“不用。”书衡忙按住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此言差矣,没有躺着读文章的。”袁国公撩发起身:“况且我那边也有点函文要处理。”
待他踩鞋站起,袖子轻轻扫过书衡的脸,书衡吸吸鼻子,又使劲伏在他怀里吸了一口:“爹爹果然病了吧?”
“不算什么,每年这个时候总要伤寒,习惯就好。”他把衣袖从书衡手里抽出来:“别说病了,你太大惊小怪。”
“因为爹爹平日不熏香的呀,只有一点在月心庵染上的檀香,淡淡的。就喝药的时候会穿熏了香料的衣服,用来遮住药味。”书衡一边说,一边拿旁边的竹青色暗梅纹绣月白镶边的长衫给他披上。
袁国公微讶于女儿的心细,感慨果然都道女孩是小棉袄啊。他牵着书衡白白软软的手来到了书房,书衡便把文稿给他看。那上面是首小词。
“一宿凉雨山色好,水滴绿林韵多少,铺锦落红啭黄鸟,
莫叹清明春归去,觅恨寻愁乱怀抱,满屏生意君知否?”
“《浣溪纱》?”袁国公一阅即笑:“似乎没什么大错嘛。”
“爹爹你给我改改,改改嘛。”书衡巴巴的研好墨蘸了笔抱着他胳膊撒娇。
袁国公无奈:“我本不善此道,如何改的?”话虽如此说,接了女儿硬塞过来的笔,袁国公也不思索,即写道
“山笼雨色水笼烟,绿厚红薄四月天,黄鸟喈喈风款款。
谁道春归无觅处,清风院落小秋千,藏得风流在人间。”
“若是我的话,只怕会这样填。”袁国公笑道:“百样人百种心,所思所想本就不同,如何改动?”
同样又是一首《浣溪纱》。命题填词都这么快速,您说您还瞎谦虚个毛线?
书衡指着倒数第二句:“是我吗?”她新住的院子就取名清风小院,而她特意命人在那里布置了一架秋千,小小的,每天都会坐一会儿,看书,听琴,背棋谱都可以慢慢摇,还能帮助记忆呢。
-----你就是春天呀,我的小春天。袁国公含笑看着她。
书衡不敢抬头怕自己溺死在那深沉的温柔里,只低了头鼓掌叫好,不料袁国公却一把团了,掷到了一边大鹤水漏的墨石莲心盆里。
“我原说我不擅长这个的。”袁国公丢了笔,罢了手。
书衡好不可惜,要抢救已来不及无奈的看着纸团浸泡在水里沉下去:“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爹爹您真不知道您的润笔价多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