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不笑时,作男装已是清丽无比,如今笑起来,自带三分颜色,俞宗衍垂头,道:“那你生辰时,我可否上门送礼。”
入读石鼓书院一年,感情好的少年人亦曾去过对方家中做客,马树乔实则与南烟的关系不错,好几次提出去南府做客皆被南烟严词拒绝,如今从不曾提及此事的俞宗衍却是提及她十五岁生辰时入南府。
南烟迟疑,这一年除去孟养,便数这俞宗衍最是护她了。
那时,她行笄礼,若是俞宗衍来了,要如何解释?
俞宗衍见南烟迟疑,鼓足勇气,不待南烟拒绝便道:“南学兄,你生辰时正值暑期,届时我得空,必定携生辰贺礼至南府恭贺。”
话落,不待南烟拒绝,他立即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烟咬牙,这可怎么办?
她眸光一转,看见一旁的孟养,皱着眉头道:“孟养,他这一年待我极好,若他携生辰贺礼上门我却拒绝,是否太过无礼?”
孟养点头,“是不太礼貌?要不……”
这些日子,他在石鼓书院过的不好,便怂恿南烟道:“要不你便趁机表明你女子身份,从这石鼓书院退学。”
南烟行笄礼时,母亲无论如何也是会回来的,她入读石鼓书院是母亲花了大力气从父亲那争取来的,即便退学也应当告知母亲。
南烟颔首,“母亲回来,我便告知她我想退学一事。”
“早该走了!”
孟养道,只不过他的想法亦与南烟相同,道:“只是你走也得走的风风光光的,不说成为书院的丙级第一,怎么也得稳住前三的位置。届时,只待推脱病重在家休养,从此便没了南学此人,而是南烟。”
“不,是炳南烟。”
南烟笑着与他同行,感叹道:“其实作南学也挺好的,若是日后能允许女子与男子一同入读书院那该多好,不像我,如今在书院就是一个异类,过的不甚顺心。”
“不过说起母亲……”
南烟叹气,“母亲一走便是半年,半年来一封书信也无,我很担心她。”
这确实太过蹊跷!
去年炳熙离去时,隔一两月还有书信传回,今年确是一封也无,这不怪南烟担心。
孟养亦丧着一张脸,道:“你及笄时夫人必定会回来的。”
他出言安慰,南烟亦打起精神强作欢笑,哪知待回了南府却得来炳熙离世的消息!
第22章
西苑、夜深
南烟厢房内,景儿不满道:“夫人将离世,老爷便将徐氏扶正,这实在是令人心寒。”
其实即便南易不将徐氏扶正,她也是南府的女主人,何必如此着急,在炳熙尸身仍在归路上便行此事,这实在是有些欺辱人了!
景儿面色不忿,一旁的孟养出言提醒,“景儿,你不要再说了。”
景儿一愣,见自家小姐从得知夫人死讯后便异常沉默的脸色也知晓自己失言了,她有些尴尬,便道:“如今夜深,小姐还未用膳罢?我去后厨催一催。”
她离去后,孟养伸手握住南烟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夏日,她双手冰凉,正在不停的抖动着。
传信的人说是炳熙病逝,如今尸身正在回来的路上,想必用不了多久,三日便至。
“孟养。”
“南烟,我在。”
“他们是不是说三日后,母亲便会回来了?”
是三日后尸身会被运回府邸,孟养未纠正,颔首道:“嗯,三日后夫人便会回来了。”
“孟养,不是夫人,是母亲。”
南烟神色颓然的纠正道:“母亲在年前曾经说过,归来时会接我们离开南府,届时便会将你收在膝下。”
“这样,你就真的是我弟弟了。”
她收回被孟养握住的双手,也不洗漱,连鞋袜也未脱,径直躺上床取过薄被将自己整个罩住,隔着薄被,她的声音变得模糊而脆弱,“孟养,你明日去学堂替我请一日病假吧。”
“好,我明日早早便去书院替你请病假。”
他起身上前,替南烟褪下鞋袜,这时,他才发现南烟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抖动着,她在哭!
南烟静悄悄的哭着,薄被外,孟养的眼泪却似珍珠似的一颗颗砸下来,他不敢离南烟远了,便坐在床角道:“南烟,我今夜在这守着你,你别赶我走啊。”
“嗯,我不赶你。”
景儿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知晓这两人是不会用膳了,便安静的端着晚膳离去。
翌日
孟养顶着一双红肿的眼去了书院替南烟请病假,待回了西苑,刘伯与景儿都守在南烟厢房,他这才发觉盛夏,南烟整个身子竟是发了热。
西苑兵荒马乱,还是年长的刘伯率先镇定下来,着人去请了大夫前来看病,又让孟养再去一趟书院,多请几日病假。
因着临近学期考试,院长赵柯亦有些担心南烟身体,问道:“是有些严重吗?能不能参加期末考。”
孟养咬牙,替南烟应了下来,“能来,院长不必担心。”
这般来回两趟,石鼓书院也不过正值早课结束,有人将匆忙离去的孟养唤住,他回身看去却见是冯希臣,这少年看孟养时眼中总是带着敌意,语气却十分散漫,“你家主子可是出了何事?今日怎的没来上学。”
孟养垂头,恭敬道:“我家公子病重,无法来书院,我是来替公子请病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