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厅的小辈要来给本宫拜寿,你们速速去拉几面屏风出来。”
几个老嬷嬷得了令,似乎早有准备,行动迅速地拉了几面屏风将左右两厢的女客给遮挡起来。
叶秋嬗这才醒过了神,想必庚太妃口中的小辈便是那西厅的男客吧,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场的女眷自然是不便露面的……
但她如今就坐在厅堂正上方处,一进门便能瞧见,这可如何是好……庚太妃感受到叶秋嬗的不安,心想自己倒忘了这一茬,抬手安抚安抚她,随即对身后的奴仆吩咐。“本宫这边也把帘子挂起来。”
老嬷迅速动身,没一会儿便挂了一排晶莹剔透的珠帘来,虽然不比屏风挡得完全,但若不盯着瞧是窥不见帘中人全貌的。叶秋嬗见庚太妃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便也既来之则安之了。
这间隙,庚太妃还怜爱的轻拍她手背,心头夸赞她是个宠辱不惊的丫头,颇有她娘亲当年的风姿。
安抚了她,庚太妃忽的想到什么,垂首欲与右手边的曜珮公主说话,却蓦地僵着身子蹙起眉来。
“母妃有何事?”曜珮先前还因太妃专注叶秋嬗将她冷落,略有不愉。现下见庚太妃看着她,立马回问道。
“无事,只是让你不必拘谨,若是觉得腹饥,便去席上食点瓜果,莫要把自己饿着。”庚太妃说得极小声,只有她近身的几人能听到。曜珮公主领了情却并未动身,只道自己早晨服了糕点,现下并不饥饿。
庚太妃了然地点点头,叶秋嬗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将膝盖轻轻碰在庚太妃脚边,探听到她此刻的心声。
【嘶——本宫这肩颈真是一到雨天就犯疼,太医院那群老匹夫也不知开的什么方子,一点用处都没有,赶明儿定要将他们全传到府中,好好给本宫交代交代……】
叶秋嬗听着庚太妃心中气急败坏的怒骂,才知晓她是颈椎疾病犯了,怪不得方才一低头便皱着眉,必然是疼得难以忍受吧。
看着庚太妃强自忍耐的样子,想到她对自己的真心疼爱,叶秋嬗颇为不忍心。
“娘娘可是落枕了?”叶秋嬗措了措辞还是问出来,“臣女家父也常患肩颈劳损之病,所以臣女特地向京城最有名的慈安堂程大夫那儿学了推拿之术,不若现下臣女给娘娘按按?虽不能药到病除,但暂时缓解疼痛还是可以的。”
她这番话倒是不假,只不过叶芳公职繁忙,让她的一手推拿之术并无‘用武之地’。
叶秋嬗无意谄媚讨好,只是一心想尽孝,遂双目赤城明亮,叫人看了不忍拒绝。
连方才提点庚太妃的老嬷嬷都点头夸赞:“叶小娘子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娘娘您便允了她这片孝敬之心吧。”
“好好好,便让秋嬗替本宫捏捏。”
叶秋嬗遵命,起身转到庚太妃身后,挽了袖子给她按摩起来。
“母妃,儿臣与芝表哥来给您贺寿啦。”
这时,一道爽朗洪亮的少年音自厅外响起,随后,便见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走入堂内。
叶秋嬗听见庚太妃心头笑出了声,语气宠溺地说着:“慎儿,你如今贵为小王爷,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区分,女主能听见的心声用括号【】这个标点,不能听见的就照常用的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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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母妃莫气,儿臣是念着今朝是您生辰大喜之日,才会这般高兴的。”慎王爷急急道,他去年刚过十岁诞辰,心性尚且如孩童一般。
见着他,叶秋嬗仿佛看到了自家三弟的影子。
叶秋嬗依旧力道恰当地按捏着庚太妃的肩颈部,听到她舒适的喟叹。
“你以为本宫还不知晓你是什么性子么?你胡闹也就罢了。还有芝儿你,作为兄长,为何任由慎儿放肆,自己却躲在后头不言不语?”庚太妃疑道。
她问的是便是慎王爷身后那身着玄青色直缀的纤长身影,从叶秋嬗这处看去,只能隐隐窥见他手握折扇,负手而立的神态。
倒是一派泰然自若。
听到庚太妃心里唤他为侄儿,想必堂内的束发少年便是那以俊美闻名遐迩的谢家嫡孙谢芝了吧。
京城世家才俊中,与之比肩的还有个岭南侯世子孟承衍,前段日子叶秋嬗刚见识过,模样倒是一顶一的好,可品性实在恶劣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
思及此,叶秋嬗便对堂上的少年不报稀奇了。
“侄儿今早来给姑母请安便被训斥了一顿,现下自然不敢言语,怕说多错多又挨一顿骂……”谢芝声音清越,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如一汪潺潺流水,极其悦耳。
庚太妃还未做声,叶秋嬗便听右手边的耀珮公主噗嗤一声笑起来,侧目望去,见其俏脸粉嫩,掩着唇瞧着下边的谢芝眉目含春……
叶秋嬗心中一动,还未待她细细想透,庚太妃心里便开始为她解惑答疑。
【看来耀珮是真心倾悦芝儿的,只是本宫这侄子却似榆木脑袋,一点旁的想法都没有……今早不过提了两句便那般抵触,唉……若想让他尚公主看来还要费许多功夫啊……】
叶秋嬗听后颇为吃惊,原来谢家早已生了让谢芝当驸马之意……只是这耀珮公主身份如此尊贵更兼花容月貌,谢家儿郎为何还如此抵触?
她这厢还在疑惑不解,那厢的两姑侄又对起话来。
“你还好意思委屈了么,今日是本宫生辰,你做侄儿的还平白气了姑母一顿,该不该骂?”庚太妃话虽重,却是笑着说的,心里并未与他置气。
堂下之人立即嬉皮笑脸地道着“不敢不敢”,而后上前两步:“今早让姑母置了气,是侄儿不孝。现下为您新备一份贺礼,给姑母赔罪。不知姑母可否领情?”
他倒是挺会讨长辈喜欢,叶秋嬗听到庚太妃心有触动,但面上仍端着架子道了一句:“那要看看你备的贺礼够不够心意了。”
随后便听堂下之人“啪啪”击掌两下,几个小厮应声而动,将一个大物件抬了上来。
庚太妃好奇地眯着眼透过珠帘望去,却见那物件身上盖了层红布,什么也瞧不见。
“你莫不是还要跟姑母卖关子不成?”
“非也,只是这贺礼是侄儿寻了大半年所得,姑母人在帘中怎么瞧得清楚?”谢芝笑着道。